小蛮抿着唇，不知道如何回话，最后只能问道：“娘亲怎么说？”
景函琮放下茶盏，然后说道：“这就是我要与你们说的事，你娘亲怀孕了，才一个多月，身子不好，暂时瞒着她。”
小蛮愣了一下，看着景函琮，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景函琮与女儿说这些，也是尴尬的，只能摸了摸鼻子，其实他与周姬重逢后，最初也是一直守礼，未曾逾距。
直到这次来筹备小蛮的婚事，他知道田侯死了……两人才又在一起。
其实也就一两次，居然周姬便怀上了。
这般岁数又要生育子女，周姬又羞又愤，他也有些尴尬。
但景函琮更多的还是欣喜，他与周姬少年相恋，中间却因命运搓磨，不得不分离。
他是真希望能有机会守着她，看着她为他生育一个孩子……那种感觉，就像两人的感情和生命，能得到证明与延续。
顾明辰也是一脸呆滞的望着景函琮。
景函琮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道：“就你成婚前日诊出来的脉，咱们家也算双喜临门，是不是？”
小蛮只能望着他说道：“那你什么时候给娘亲一个名份？”
景函琮认真的说道：“我现在就回梁州去筹办这事，我是郡王，我们两人这般岁数了，娶她为正妻不可能，只能纳为姬。”
“暂时你娘亲就留在这里，你替我好好照料她，待两三个月后，她怀相坐稳，我会过来接她回梁州。”
小蛮没有急着应承景函琮的话，反是追问道：“你的决定，娘亲知道吗？她同意了？”
小蛮看着景函琮，蓦地想起孟嬷嬷教她背过的宗室谱系……
乐陵郡王为梁王次子，娶妻韩氏，韩氏育嫡子景恒宏，景恒宏出为昭帝嗣子，以继天下。
另纳姬姜氏，姜氏育有两子，长子景恒思生于太和元年，次子景恒兴生于太和五年。
景函琮看着小蛮，轻声道：“这是我能给她最好的安排。我正妻与姬妾都已经亡故了，也不会再纳别人，你娘亲不会受委屈的。”
小蛮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景函琮点了点头。
反是顾明辰皱着眉，没好气的说道：“照料周夫人？小蛮如何照料？只怕周夫人看到她就来气，你看看小蛮的脸，被周夫人打的到现在还没消肿。”
“人留在这里没问题，只要周夫人自己不乱跑，肯定能保障她安全，其他的事，还是请郡王多费心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照料吧。”
景函琮也知道周姬打了小蛮的事，孟嬷嬷都与他说了。
但周姬打完小蛮就与他吵架，吵到一半就晕过去了，一诊脉，居然是怀孕了……八壹中文網
醒过来以后，周姬听到这消息，对着景函琮也是一顿又咬又打。
景函琮都只能忍了，自不可能还为女儿抱不平了。
所以此时听了顾明辰的话，景函琮只能摸了摸鼻子，尴尬的陪笑道：“怀孕的妇人多是脾气不好的，小蛮别和你娘亲生气。”
顾明辰冷哼了一声……打得可是他夫人，怀的又不是他孩子，他可生气了。
景函琮无可奈何的说道：“反正这园子里有瑞娘照料，多半也出不了什么事，小蛮你有空多来陪陪她就是了。我对她说要陪着阿风、阿霖去徐州，你别说漏了。”
顾明辰讥讽的笑了笑，没应声，心里却是打定主意不管这破事，也不会让小蛮多管。
现在让小蛮帮着骗周姬，回头小蛮只怕又要被周姬埋怨，扇耳光了吧？
小蛮没理景函琮，心里还在担心田怀风与田怀霖。
一直到回去的路上，小蛮人还有些恍惚，顾明辰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看看，你娘亲都要生孩子了，你啥时候给我生个孩子呀。”
小蛮瞪了他一眼……两人刚才成婚，也不知道他急个啥？
小蛮没回话，反是扯着顾明辰的衣襟恳求道：“哥哥，能帮我把阿风和阿霖追回来吗？”
顾明辰搂着她，轻声安慰道：“别担心，阿霖是个聪明的，不会看着阿风乱来的，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你能管他一时，不能管他一世。”
小蛮依在他怀里，又求了一遍，直到顾明辰脸露不愉……
小蛮知道无望，只能有些试探的问道：“哥哥，你见过并州丁荣皓吗？”
“怎么突然问起他？”顾明辰有些不悦，他不喜欢小蛮对别的男人有太多关注。
小蛮只能解释道：“父亲曾经和我说过，围攻徐州的兵马，是从并州发出的，虽然说是起义军，但肯定与并州丁氏相关。”
顾明辰这才讥讽的笑了笑，冷沉的说道：“这等阴诡之事，确实也似他的风格。”
小蛮有些不安的问道：“那你觉得阿风与阿霖真会没事吗？”
顾明辰垂眸看着小蛮，正色分析道：“现在东海郡、东临郡、临淮郡、广陵郡皆打出了平定祸乱，以安吾民的口号。”
“他们两人是田侯诸子中存世最年长的，不论去了这四郡中的那一郡，都会被当成吉祥物。毕竟徐州田氏，才是天子册封的君侯，又在徐州经营一百多年，安可轻视？”
顾明辰又抱了小蛮一会，最终说道：“而且，据我所知的消息，其实田侯诸子皆被杀了，只是怕太显残暴，才说十四以下卖为奴……其实在幼子中有嫡子十一郎，岂可留？”
小蛮征愣片刻，慢慢感到全身的寒意……或许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顾明辰对小蛮说这个，是为了安慰她，所以他继续道：“虽说田侯养了你十几年，但对你一向不好，你现在也帮他留住了最后一点骨血，也算对得起他了。”
小蛮整个人都有些懵，趴在顾明辰的怀里，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还是有些适应不了这个时代的铁血与冷酷。
或许很多事情，写进书时，就是薄薄一行小字，可身在其中才知道是多少血腥与艰难。
小蛮想到田怀风要面对的，和当初顾明辰要面对的……何其相似。
她现在会这样心疼田怀风，可顾明辰当初有人心疼吗？
小蛮忍不住抬头凝望着他。
顾明辰感到她的视线，垂眸看到她眼中的怜惜，不由皱眉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像看见没食吃的小狗一样。”
小蛮伸头亲了亲他，轻声道：“哥哥，你真了不起！”
顾明辰被她夸的一愣，嘴角却扬了扬，俯身开始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