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晓离开了应鸿楼之后,又在京城里逛了一圈,亲自感受了一番古代帝都的繁荣之后,这才吩咐周嬷嬷调转马头,回了定北侯府。
侯府侧门后,李妈妈早已经带着人气势汹汹的等在了那里。
花初晓的马车刚过了角门,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大小姐,”李妈妈上前一步,草草的行了一礼,却是皮笑肉不笑道,“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李氏找自己?
花初晓笑了。
看来,这麻烦果然是找上门了啊!
“李妈妈,”她并未下马车,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知夫人找我,所谓何事呢?”
李妈妈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了一道讥讽之色。
这位大小姐,去了宁云城一趟,果然是变了很多吗?
她这是以为有了花老夫人的撑腰,就可以在自己这个侯府内院管事妈妈的面前,摆侯府大小姐的架子吗?
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小姐而已,凭她也配!
她也不想一想,花老夫人远在宁云城,又管得了定北侯府的事情吗?
真是愚蠢!
今日,她且再教训她一顿,也好让这位侯府庶出的大小姐,长长记性认清现实再顺道学个乖!
“大小姐,”李妈妈似乎冷笑了一声,不阴不阳的说道,“本来这话也不该奴婢一个外人来说的。可大小姐您身为闺阁女儿家,岂可随意出门?这般没有规矩的事情,若是被旁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议论我们侯府呢!所以呢,夫人特意让奴婢侯在这里,请大小姐过去学学规矩。”
花初晓听到这里,缓缓一笑。
这是想要教训自己的意思吗?
呵呵......
也不知道,待会儿是谁要教训谁了?
花初晓回头看了一旁的秋夏一眼。
秋夏会意,掀开车帘子,探头冲着李妈妈就是一顿奚落。
“李妈妈,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奴婢,也知道有些话不该由你这个奴婢来说,那你干嘛还要说呢?在我们小姐面前张狂,凭你也配!我家小姐可是花氏一族的六小姐,是侯爷的嫡亲骨血,又岂是你一个奴婢就能说教的?”
李妈妈被这一顿奚落,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想要张嘴反驳,秋夏却不给她机会,紧接着又噼里啪啦的数落了起来。
“李妈妈,这人啊,就是贵在要有自知之明!要知道,一个奴婢就要有奴婢的样子,没得太张狂了失了自己的本分,反而丢了自己的脸面!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秋夏冷笑着看着她,缓缓的问道。
周嬷嬷也是个嘴毒的,听到这里,也是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秋夏姑娘,您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便是侯爷见了,也要客气三分的;又何必和一个侯府里的奴才计较呢?没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李妈妈深吸了几口气,死死的攥紧了自己的双手。
这个死婆子是说,自己这个内院的管事妈妈,连大小姐身边的一个奴才都比不上吗?
然而,她却什么都不敢反驳。
因为,这个秋夏的确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侯爷为了表示孝顺,见到老夫人身边的人,的确是要客气三分的。
若是她反驳的话,岂不是在暗指定北侯不孝顺?
这样的大帽子,她可背不动!
李妈妈又羞又气,又急又恨,却偏偏反驳不出一个字来。
四周的仆妇丫头们见她怂了,也都低下了头,面面相觑了起来。
大小姐这次回京,变得好厉害了,连身边的一个丫头,都能逼得李妈妈低头了吗?
有些心思活络的奴才,看向那辆马车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
就在此时,花初晓这才缓缓的步下了马车。
“李妈妈,这见了主子,你连下跪行礼问安都不会了吗?还是说,这就是夫人面前的规矩呢?”她故意搭着秋夏的手腕,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前方的李妈妈,仪态万千,却又不失端庄威严。
这个李妈妈还想像以前教训原主一般的教训她?
哼哼......
她却不知道花初晓的身体里早已经换了一个里子。
李妈妈低下了头,却死扛着不肯跪下。
她是夫人身边最为得脸的妈妈,怎么可能去跪一个侯府不受宠的庶女!
花初晓站在了她身前几步的地方,冷冷一笑。
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之前欺负了原主那么久,还以为自己也是那等好欺负的包子性子?
想要教训她?
今天,她就要为原主出这一口气,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些仗势欺人的狗奴才!
花初晓故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原来,这就是我的那位好母亲教得的好规矩啊!啧啧,这侯府里的一个奴才,见了我这个侯府的大小姐,竟然连行礼问安都省了……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稀奇事啊。哦,我听说,镇国公府的老夫人一直嫌闷,最是喜欢听一些稀奇的事情了。那改天等我去了镇国公府,一定要和国公夫人好好的说道说道此事了。”
说道这里,她故意顿了顿,抬眼看了对面的李妈妈一眼,见对方的脸色果然大变,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毕竟,这奴大欺主的事情,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可这毕竟是发生在由母亲一手执掌的定北侯府啊……哦,对了,听说国公夫人和太后她老人家最是投缘了,也时常进宫陪太后娘娘解闷;就不知道,此事最终会不会传到宫里头去呢?”
李妈妈眼孔一缩,脸色的血色尽数退尽。
因为花初晓回京一事,夫人的名声已经大损了,连丞相夫人都被太后叫进宫里去训斥了好几回。若是此时,定北侯府再有些许不好的风声传进了宫里,那夫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一旦此事闹大了,夫人为了自保,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自己!
到时候,等待自己这个奴婢的,会是什么下场?
李妈妈不敢想象,只得垂下了眼,径直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响头。
“大小姐息怒,大小姐饶命,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一时鬼迷了心窍,说错了话,忘了规矩,还请大小姐您大人大量,就饶过奴才这一回吧……”
李妈妈这一跪,满院子的仆妇小厮们,自然全都跪了下来。
花初晓看着跪了一院子的奴才,却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她也不想这样的锋芒毕露,然而,若自己不强势一些,那些麻烦就会源源不断的找上门来了。
而作为一个立志要做米虫的懒人来说,最怕的,就是这些源源不断的麻烦了。
不一会儿,李妈妈的额头上已经磕破了皮,露出了丝丝的血迹来。
花初晓这才摆了摆手。
“好了,李妈妈,你先起来吧。”她淡淡的说道,“你好歹也是夫人身边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又怎么会真的怪罪你呢?否则,岂不是大不孝吗?要知道,本小姐可一向都是最孝顺的人了……”
说道这里,她抬眼似笑非笑的看了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妈妈一眼,极轻极缓的问道,“李妈妈,你说,是吗?”
“是,是,是。”李妈妈忙不迭地的点了点头,“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大小姐您一向都是最孝顺的……”
只可惜,她低垂的眼里那愤恨的目光,却是没有能逃过花初晓的眼。
哎!
花初晓故意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李妈妈,今儿个我也累了,你就先下去吧。”她淡淡的摆了摆手,转身时,却又故意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道,“母亲一向仁慈厚爱,平日里又最是关心我了。若是母亲知道,我今日逛累了,一定不会让我去请安的。”
所有人听到这里,都垂下了头。
夫人何时对大小姐仁慈过了?这话可真是……呵呵呵了。
花初晓说道这里,却是突然回头,又看了李妈妈一眼。
李妈妈条件反射一般的缩了缩脖子。
“李妈妈,”花初晓却是一脸笑意的说道,“既然母亲如此仁慈,那我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要善解人意不让母亲担心了。所以,今儿个我就不去给母亲请安了;否则,母亲如此仁慈,见我去了,反而会因担心我没有休息好而深感自责的。”
李妈妈的头垂得更低了,张了张嘴角却是什么都不敢说。
花初晓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她若是还要坚持请她过去,那岂不是就是在说夫人不仁慈?这样的大帽子,她可戴不起!
花初晓看着她,高深莫测的一笑,而后搭着秋夏的手,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秋夏关好了房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小姐,您真厉害!几句话就堵得那李妈妈哑口无言了!”她一边斟茶,一边笑嘻嘻的说道,“如今,连李夫人身边最得脸的李妈妈都跪在了您的面前,以奴婢看啊,今后这侯府里,应该不会再有不长眼的奴才再来寻我们的麻烦了……”
“未必。”花初晓接过茶盏,却是摇了摇头。
李氏那个人,可是不屈不挠得很啊。今日她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找补回来的。
只不过,她花初晓也不会怕了她。
大不了,就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