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女相府的气氛异常压抑，萧无寂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墨九言的手，他两只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一眨也不眨，一动也不动，好像一个没有血肉的傀儡。
床上的墨九言状态也非常不好，甚至比上次还要严重，这次她整张脸上都结满了冰，散发出丝丝寒气。
可萧无寂好像感觉不到冰冷，俯下身子紧紧抱住她，眼角不断有泪珠滑落出来，一滴一滴的含着炙热的温度。
“言言，你不听话，你怎么可以不听话……”萧无寂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墨九言，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你很重要，这是你一辈子要护住的地方，可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要是你没了，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你到底有没有心？
女相府的大药房里，白夙眼睛通红，死死盯着药炉里面的情况，忽的，猛然推到这个大药炉，颓然地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没有办法，怎么可能会没有办法！
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眼泪却是慢慢滑下来，膝盖曲起来，整个脑袋埋进去。身子一下一下地抖动着……
你是不是觉得我无所不能，真的可以和阎王强人命，才这么肆无忌惮啊！
“墨九言，我才不是什么小仙女，我救不了阿玄……”
这么多年，她们两个都做过一个梦，梦里黑暗，潮湿，血腥，阴冷，脏……
“今天这批货好得很。”几个蒙着脸的猥琐男人用力把几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小孩丢到地上。
周围是阴暗的环境，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拿着注射器，眼神麻木，看着这些孩子，就像是在挑选什么物品。
那注射器里面灌的是绿色的液体，看着就让人害怕，和这个地方一样肮脏。
这些小孩里面有一个看着特别显眼，那是一个穿着天蓝色公主裙的小女孩，不过那条公主裙已经破得很，公主是不会穿这种衣服的，更何况她也不是一个公主。
不过让人感兴趣的是，那个小女孩被抓到这里来到现在，一声不吭，眼里一片空洞，是空洞啊，一个这么瘦小的小女孩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抓他们来的那个老大，一看这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对她感兴趣，一把把她提到前面去，谄媚讨好笑道：“这个是从一个无良孤儿院拐来的，听说她一出生就被父母丢到了孤儿院，现在已经四岁了。”
“这个留下，其余的送到里面解剖了。”
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不过呢，那个老大并没有觉得那个逃过这一劫的小女孩好运，因为留下来才是真正的折磨，还不如和他们一样给一个痛快。
小女孩就像一个傀儡，被送去搓洗干净，被送去穿上一件单薄的淡蓝色连衣裙，然后被送到一个真正邪恶的地方。
一路走过去，只看见一根根铁柱，什么都绑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或口吐鲜血不止，或七窍流血不断，或嘴溢白沫晕厥，或浑身抽搐狂躁。
他们都是被注射了药剂，为了防止他们乱动才把他们绑在柱子上。
带小女孩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但那个女人眼睛无光，有着不同于她年纪的沧桑，好像已经见惯了这些，熟视无睹。
不知道之前给小女孩注射了什么，尽管她现在已经很害怕，想要逃走，或者想要寻死。还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女人把她熟练地绑在一根柱子上，然后就走了，头也不回一下。
未知的危险，才是最恐惧的。
就算经历再多，也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她旁边也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不知道被注射了什么，整张脸都是新鲜的血液，时不时被痛的呲牙咧嘴，好像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
许久，那个小女孩突然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她没回答她，似乎觉得特别无聊，又可能是因为害怕。
而且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太难听了，就像刮锅挫锯驴叫唤。
见她没有说话，那个小女孩非常自然熟地介绍起自己，“我叫白夙，不是我爸妈给我取的，我没有爸妈，不过呢我学过几个字，白和夙都是亮的，这太黑了。”
“我和你说，我可是这里活得最久的一个，就你现在的这个位置已经死了九个人了。”
突然，她问了一句：“你知道什么是死吗？”
小白夙愣住了，头一次不是因为疼而皱起一张脸，“死就是吃不到甜甜的糖果了，我那次偷偷溜出去尝到几粒这种东西，可甜了，这里的人叫它什么白砂糖。”
“所以啊，要活着啊，活着才有希望。”
她转过去仔仔细细地又看了她一遍，一张脸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真是，丑到了离谱，她眼神定定地看着她，“希望吗？”
这是什么东西？
“你要是可以活到下个星期，我就带几粒那个白砂糖给你吃。”
“我姓墨。”
“嗯？”
“我也没有爸妈，这里太黑了，所以我姓墨，就叫墨九言吧，一言九鼎，你也要一言九鼎。”
小白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在说什么啊，她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你不用担心今天。”小白夙说道，一阵痛意又袭击过来，她脸上的鲜血流出来的更多了……也更丑了。
“什么？”小墨九言眉头皱了一下，看着自己新交的朋友这样有些难受。
“第一天那些人不会给你输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为什么？”
“我上次好像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突然激动和疼痛，可能会把心脏炸开，说是什么实验。”小白夙声音明显又轻了许久，显得有气无力，像是陈旧的机器马上就要报废了。
这一句话，就觉得遍体生凉。
尽管说的不是很清楚，但小墨九言还是懂了一些，那群人在拿他们当成实验体。
这里好像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
这里的人不是人，他们就是一群畜生，一群没有道德的怪物。
“你可千万别死啊，撑撑也就过去了。”小白夙昏迷之前说的就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