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乐不想这么吃瘪,笑了一声:“我瞧着太傅打的挺高兴的。”
晏屿面不改色心不跳,四两拨千斤:“臣很痛心。”
景乐:........在这骗鬼呢?
你特么一点没有痛心的样子。
晏屿看着景乐一脸哑巴吃黄连的模样,心情莫名的好了几分,可又想到她肖想甚至试图侮辱自己,又觉得这一板子远远不够。
还得狠狠教训教训她。
“这一板子,想必定能让公主记着守时,这件事,就暂歇搁下吧。”晏屿握着戒尺轻声道。
景乐这才在心中松了口气,虽说是无意的,可她确实给了他一花瓶,现在被打一板子也没什么。
就当是扯平了,也算是皆大欢喜。
却不料晏屿话锋一转:“那臣来检查一下公主的功课吧。”
景乐对着晏屿面如冠玉的脸,后脊一凉。
晏屿清声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清越的声线,听着简直是享受。
景乐没功夫享受,大脑飞快运转,直觉告诉她这黄鼠狼肯定没安好心。
这好像是《大学》的开篇。
他要问她是什么。
她肯定能答出来。
这波稳了。
晏屿看着她志在必得的样子,问道:“下面是什么?”
景乐:???
鬼知道下面是什么.......
这又不需要全文背诵。
景乐目光乱晃,最后垂下了头:“地板?”
景乐无视他黑了的脸,心里莫名的有丝畅快,轻声道:“下面确实是地板啊。”
“不是这个下面吗?”景乐有些疑惑的从他脚下往上瞟。
.......
晏屿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调戏了,耳根窜上一抹薄红,咬牙:“下一句是什么?”
景乐见忽悠不过去,本着能瞎蒙就不空着的原则,看了他一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晏屿皱眉:“手伸出来。”
还来?
这狗币黑寡妇当她傻吗?
景乐默默将手背在了身后,对着他摇了摇头。
反正她现在是公主。
她胡搅蛮缠,油盐不进,任他说破天,也不伸手。
他能怎么办?
总不能抓着她打她吧。
暴毙就暴毙呗。
正好她也当了几日的公主了,过把瘾,做了个黄粱梦。
这人生地不熟的,回家也好。
晏屿点了点头,倒也不生气,只是轻声道:“公主身份清贵,臣自然不能让公主做不想做的事。”
他的意思是刚才被打的事,是她自己愿意的呗?
真能扯淡。
他咋不说云是黑的,天是红的呢。
晏屿又道:“可公主既然身为公主,就该有一个公主的样子,正所谓,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晏屿顿了一下,从身上掏出了一块和身上长袍同款的汗巾,舒展开握在了手上:“既然臣是殿下的太傅,职责就是教好殿下。做到这一点,就需摒弃身份。”
“所以,殿下得罪了。”
景乐越听越不对劲,心里路程是:这黑寡妇应该不会按着我打我的。
这黑寡妇不会要打我吧?不会不会,他不敢。
卧槽,这黑寡妇真的要打我。
转身想跑的时候已经晚了。
晏屿已经拉起了她的手,握住了她的指节,拿着板子招呼上来了。
在那板子落在她手上的前一秒,她听到晏屿极温柔的开口:“殿下,别把手抽走,若是指骨断了就不好了。”
指骨.......会断?
指骨会断!!!
干特么,指骨会断!!!
景乐心里咯噔一下,本想踹他一脚的腿哆嗦了半晌也没有抬起来。
硬是结结实实的接了一板子。
晏屿语气有多温柔,那板子就多狠。
手掌的疼痛,一路窜到她胳膊肘,半条手臂麻了好一阵才缓回来。
别人都说蛇蝎美人,景乐在晏屿这将这个词领会的格外深刻。
亏她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她还觉得遇到了个翩翩公子。
她真是瞎了狗眼。
她愤愤的看着晏屿:狗币黑寡妇你公报私仇。
晏屿情绪平淡:臣没有。
死就死,她才不给他这当孙子呢。
这狗币阴阳人黑寡妇。
景乐将红肿的手抬到了他面前,语气也是夹枪带棒的:“太傅很痛快吧,想笑就笑吧,这么憋着不难受啊?”
晏屿姿态优雅的走到了案桌前,将戒尺放在一边,拿起了《大学》,语气淡淡:“殿下仗着身份为所欲为,没有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有的只是一己私欲,只顾着自己的喜乐.....”
晏屿抬起头,盯着景乐,眸子黝黑,目光深邃:“看到这样的殿下,臣很难受。”
“若是这两板子,能让公主记住些什么。不管公主怎么恨臣,臣都无悔。”
他特么说的好正经。
要不是看了原文,知道他睚眦必报,嗜血成性,暴虐无道,她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太傅说的真好,真是高风亮节,为国为民,实在让景乐佩服。”景乐语气不屑,眼神更不屑:“我脑子笨,想到最过分的作恶方式,也就是这般了,不定哪日栽了,就被人宰了,也是我活该”
“太傅是聪明人,向来是将别人玩弄于股掌的人,您这种人要是作恶,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我就希望太傅也是个心口如一的人,别是嘴上这么说,其实骨子里冷血无情,藐视一切,视人命如草芥。”
晏屿望着她的目光猛然多了几分认真,极具穿透力,似要透过她的眼,望进她的内心里去一般。
在那目光下,她如一个无所遁形的小丑。
她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目光能如此的平淡,却又如此的震人。
景乐握紧了衣袖,手掌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清醒了许多,她故作毫不畏惧回望了回去。
她不怕嘎巴一下暴毙了,可也怕凌迟处死。
一想到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削下来,心里怂了,甚至有点要哆嗦。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啊。
大家不要学她啊。
晏屿倏的勾唇一笑,一脸的清风明月,声音也如山泉击石般清越动人:“殿下定然会长命百岁的,臣一个太傅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