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玦又翻出了一套汝窑,一水的天青色,一点杂色都没有,朝着景乐道:“这些够赔你那些宝贝了吧?”
景乐见着那套汝窑,光泽柔和,质地细腻,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景乐有点犹豫:“你确定这些不是赃物什么的?”
容玦脸色僵硬了一下,随即轻哼了一声:“爱要不要啊。”
“要!”景乐应了下来,不要白不要,傻子才不要。
容玦看着景乐,心情颇好的勾起嘴角,轻声道:“小财迷。”
这种轻松感觉让容玦产生了一刹那的恍惚,好像这几个月的生活,只是一场梦。
容玦本以为自己回去能劝服母亲,可换来的却是几近监禁的生活,不提阿宁,就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提起阿宁,两个人便成了仇人,几乎将东宫搅翻了天。
他也尝试过沟通,将自己的想法,将阿宁的性格解释给母亲听,想到让母亲理解自己,理解阿宁,可得到却是母亲更加强硬的拒绝。
她根本不听他说话,就强硬的否定了他,认定了景乐贪图富贵,勾引的他。
容玦从开始的心累,到最后几近失望,最后干脆和母亲对着干。
他母亲的态度很硬,他就更硬,不管什么事,他都和母亲唱反调,最后他父亲认输了,也不劝他了,还从皇爷爷那偷出几车宝贝,背着母亲‘赶’他走了。
景乐没在意他那句话,左手抱着夜明珠,右手抱着花瓶:“算了,上次的事原谅你了。”
景乐被这些宝贝冲昏了头脑,毕竟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几个人抬着这一箱宝贝,往长乐殿走去。
容玦看着景乐心情颇好,双手枕在脑后,悠悠道:“阿宁,确实我这次是被母亲赶出来的。”
景乐脸上的表情一僵,她有预感,这句话后面绝对跟着一个套,她下意识的想把怀里夜明珠扔了。
但太贵了,没舍得。
右手的细口长颈花瓶,她也没舍得。
纠结中,他听到容玦悠悠开口:“要不然我入赘到你这吧,我那几车宝贝就都给你了。”
“小皇孙倒是给老齐王长脸,没辱没老齐王戎马一生,铁血铮铮的名声。”
一道温润的声音插了进来。
还没有开口的景乐,抬头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晏屿,站在宫宫门口,长身玉立,脸色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薄唇轻抿,明显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景乐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的夜明珠,右手的青色汝窑细颈瓶,下意识的想塞给容玦,但塞过去,估计要回来就难了。
景乐硬生生的忍住了。
事后她很佩服自己当时的勇气。
景乐就这么‘左拥右抱的’,语气带着些颤音的叫了一声:“阿屿.......”
容玦听着晏屿的暗讽,倒是没做出别的反应,只对着晏屿挑了挑眉。
他这次来,还有一件仇要报,那就是搅的晏屿不得安宁。
谁叫这家伙,偷偷暗算自己,在他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竟然将他喜欢景乐的事捅到他母亲面前了,逼得他不得不回大齐。
他这个人呢,什么都好,就是睚眦必报,尤其是对晏屿,这次不把晏屿搞死,也得搞个半死。
晏屿见到容玦,压下心头的不快,微微勾了勾嘴角:“阿宁,过来。”
景乐下意识的就要往过走,却被容玦一把薅住了后脖领子,景乐还没等做出反应,就见眼前闪过一道白色的残影。
容玦看着握着自己的手,抬头对上了晏屿漆黑的眸子,微微扬了扬下颚,傲慢道:“晏大人,这就是你们大靖的待客之道吗?”
晏屿轻勾了一下嘴角:“总得是客才行吧。”
容玦看着一旁‘左拥右抱’的景乐:“阿宁,你说我是不是客?”
景乐:........
拿人手短,古人诚不欺我。
“是.......”景乐对上了晏屿悠悠的扫过来凉凉的目光。
“.......吗?”景乐尴尬的笑了一声。
容玦看着景乐微微抬了抬眉,这个小没良心的,他轻声道:
“话说我的马车里还有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想给阿宁呢。”
“是客。”景乐眼神都坚定起来:“阿屿,这是客。”
晏屿松开了容玦的手,微垂了垂眸子,语气带了些落寞:“阿宁刚才还跟我说心里眼里都是我,现在为了块蓝宝石就不要我了?”
晏屿的前一句话是说给容玦听的,后一句话是说给景乐的。
很明显他的话达到了目的,容玦听了忍不住握住了拳,景乐赶紧道:“要你要你,怎么会不要你呢。”
景乐最怕美人伤心了,尤其是自己的美人。
容玦将拳头松开来,看着景乐皱了皱眉:“阿宁,我饿了。”
晏屿将景乐挡在了身后,嘴角弯了弯:“那就由我代表公主殿下,对皇孙殿下尽些地主之谊吧。”
容玦皮笑肉不笑:“你代表不了。”
晏屿笑着开口:“阿宁,你说我代表的了吗?”
阿宁没听到,阿宁脚底抹油跑了,抓着瓶子,抱着夜明珠,跑的飞快。
晏屿:.......
容玦:.......
最后俩人还是去喝酒了,当然了主要目的还是往对方心里插刀子。
容玦拿起酒杯,碰了晏屿的酒杯一下:“晏大人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阿宁说的什么,满眼都是你是场面话吧。”
“晏大人若是连这个都信,怕是以后要伤心了。”
晏屿抬手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举手投足尽显优雅:“皇孙说的对,只是阿宁连场面话也未曾对您说过,这种滋味想想就挺难受的吧。”
“皇孙也不必强颜欢笑,今日在下定然陪皇孙不醉不归。”
容玦一噎,闷声喝了一盏酒:“晏屿,阿宁不过是一时看上了你的皮相罢了,早晚会腻歪的,到时候你别哭。”
“多谢皇孙提醒了,我一直小心着呢。”晏屿点了点头,语气淡淡:
“只是......,皇孙也该明白殿下连皇孙的皮相都没看上,还要靠皇孙使些小手段笼着,看着就让人心疼。”
“来,我敬皇孙一杯。”
容玦却没有拿起酒杯,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晏屿:“我喜欢的人,她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不用你心疼。”
晏屿也捏紧了酒杯,倏的又放松了,一口饮尽,他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抬头看着容玦:
“阿宁现在喜欢的人是我。”
容玦毫不在意:“只是现在罢了。”
晏屿笑了笑,眸底升起几分偏执:“只是现在的话,还不够。”
长乐殿擦夜明珠的景乐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继续心无旁骛的擦夜明珠。
青禾见此,有些着急道:“殿下,晏大人和小皇孙在一起真的没事吗?奴婢怎么觉得他们要打起来了。”
“没事没事。”景乐继续擦手里的夜明珠:“阿禾,你说这夜明珠为什么晚上会发光啊?”
青禾摸了摸脑袋:“因为它是夜明珠吧。”
景乐一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点了点头道:“你好聪明啊。”
青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又问道:“殿下,晏大人他们真的没事吗?”
景乐想到晏屿抿着的唇,有点底气不足:“没,没事吧。”
她觉得晏屿可能让她把珠子还回去,还是不可能还的了,生气也不能还,这可都是她抠抠搜搜攒的,虽然换了几样,但还是她的宝贝。
但估计他们要鸡飞狗跳一阵了,景乐希望自己命硬些扛过去就好了。
但都活这么久了,她命应该不软。
害,反正他们还年轻,有的是来日方长,慢慢和他解释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