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牵着你走,外面下雪,你穿着高跟鞋,我们慢慢走!”车门一开,焦涂率先跳了下来,跟着就主动伸出了小手。
孟若水从善如流,一手稍稍拎了裙摆,一手任由焦涂牵着,“等你再长几岁,姐姐就能挽着你了。”
焦涂撇撇嘴,“等哥哥不在的时候吧,不然姐姐挽着哥哥就好了,哥哥小气吧啦的,到时候看姐姐不理他,又要装可怜。”
也就姐姐惯着他,连他这个弟弟的脸都一起丢了。
孟若水低头笑,来自亲弟弟的吐槽,果然精准又到位。
姐弟二人在通往大门的长廊上走着,廊外飘着温柔的雪花,落地化水,偶有微风轻过,虽是冬天,却不冷。
“姐姐,离开场还有很久呢,我们是不是来太早了?”
“虽然宾客要晚上才来,但爷爷和哥哥早就来了,一会儿文文他们也要到,你好意思让他们等吗?”
“那,那当然不行啦!主人怎么能让客人等呢?”
孟若水偷偷斜睨一眼。
少年,如果不是你努力憋笑的样子太明显,我也许会信了你是因为你的主人家意识。
不是因为我说文文要早来。
一大一小聊着天出现在门口时,刚下楼准备来接人的焦景然就瞧见了。
远远的,不禁驻足,那是他的新娘,还有他弟弟,敞开的大门后碎琼乱玉,与屋内的精致典雅竟意外和谐。
“快进来,冷吗?”焦景然快步上前,将人接过来。
焦涂很大方地放开手,认真报告任务进度,“不冷的,我下车前特地让姐姐把这条毛毛的披肩穿好,下车后也一直牵着她,没有让她手变凉。”
“嗯,做得好。”
“那我去找爷爷啦,哥哥小心牵着姐姐哦,她穿高跟鞋走路很累的。”挥挥手,就往侧厅楼梯跑去了,同时还不忘大声嘱咐道。
孟若水看着刚才的“小大人”此刻欢脱奔跑的样子,不免失笑,“他认识地方吗?”
“跟着来过好几次看彩排,走流程,还和陆川文文他们躲猫猫呢,放心吧。”
“爷爷呢?”
焦景然脚步有一瞬的停滞,继而无奈道,“休息呢,特地把我赶出来,说我没三小只好玩,闷到他了。”
一路带着人到孟若水的房间,才替她将披肩脱下,“怎么没看见萍姨,不肯来?”
房间里暖暖的,孟若水朝全身镜走去,检查发型妆容,“要等服化团队来了才出发,给她们留了车,快了。”
一时,镜子中出现了另一个西装笔挺的身影,双眼噙着浓浓的情谊,双手自背后环住她的腰,“糯糯今天好美。”
“你还说呢,他们拿来好几件礼服成品,试衣服的时候你也不给掌掌眼,我也不知道挑得怎么样。”
焦景然稍稍弯下腰,下巴搁在肩膀上,“嗯,亏了,我都没看到,糯糯要补偿我。”
孟若水对着镜子笑啐了他一口,“你自己找罪受,还要我补偿?”
“不管,我都好多天没见到你了,都不知道心疼我,快点,亲亲。”
说着就歪过脑袋求吻,却遭到了一整个手掌贴上了脸阻碍他。
“焦景然,我化了好久的妆,你敢给我亲花了,当心我逃婚。”
环着小腰的双手一紧,握起她还挡在眼前的手轻咬一口,假装凶狠道,“还敢逃婚,逃哪儿我都给你抓回来。”
“疼!”这人怎么回事?还真咬?
焦景然把头埋进颈窝轻声笑,“这就叫疼了?”
孟若水本能缩起脖子,怎么着?听这意思,还没认真咬?
焦景然没说话,静静感受着呼吸间都是属于她的气息。
唤了一声,“糯糯。”
“嗯?”
“怎么才订婚宴,我等不及想结婚了。”
孟若水软软靠着背后的身子一僵,脸红到了脖子,要从他怀里挣开,“你……你怎么回事!还不放开?”
焦景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明显了,自嘲一笑。
继而干脆拥紧她,耍赖撒娇,“糯糯可别扭了,本来一会儿就能好的,不然……”
孟若水这才停了动作,“无赖!”
焦景然只是笑,没抬头。
孟若水小声嘀咕,“你赶紧的,要有人来了怎么办?”便随他抱着了。
窗外依旧星星点点地飘着雪,屋内温情脉脉。
……
宴会差不多开始的时候,焦景然带着焦涂和陆川,先下楼了。
而文文去了孟若水的房间,替她忙前忙后,“孟姐姐,焦涂会改名吗?”
孟若水奇怪地看向她,“怎么这么问?涂涂说想改名字?”
“没有,只是有点担心,他傻傻的不觉得有什么。可焦哥哥和你结婚后,成了掌权人,却是孟氏的掌权人。而孟氏继承人若是姓孟,或是姓别的任何姓氏都没什么,反正焦涂是孟家养子,可偏偏他又姓焦……我怕,这对焦哥哥和焦涂,会不会不好?万一被好事者传什么言论出来……”
孟若水闻言,眼中闪过些许不忍,这么小的孩子,对于人情世故看得这般透彻,究竟是承受了多少压力。
宁家父母作为家主,内忧外患,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又是下一任家主,早早接受了这个会束缚她一生的职责。
她家涂涂已经早慧得让人心疼了,但多数时候还是孩童本质,而眼前的小女孩儿,大约是无时无刻都不能透露出一丝丝防线裂痕的。
孟若水将她的一双小手包在掌中,“文文,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宁佳文一愣,刚想说没有,却见孟若水温柔似水的双眸中透着真挚的心疼,喉头霎时酸了起来。
孟若水郑重说道:“只要孟家在,宁家就会在。”
宁佳文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孟若水依旧温柔,“你答应做我花童的还记得吗?婚礼的花童是有礼物的,这是姐姐给你的礼物,记着,终生有效。”
宁佳文瞬间泪如泉涌,怔怔望着被眼泪迷蒙了的人影,久未显露过的委屈收不住得泄出。
所有人都说她懂事,爸妈虽然也心疼她,可为了让她懂得自保,为了他们一家人的未来,只能一边心疼,一边不断给她的肩头增添压力。
告诉她,不强大起来,她的未来会分崩离析。
她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她的一生,是承载一份又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从来没有谁,替她保证过未来,仅仅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她感觉到,自己哪怕不强大,好像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