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衙差懵圈的表情中,包掌柜连拖带拽地再次消失在众人眼中。
焦景然抓了把瓜子,“老包没事吧,我看差大哥脸色不太对呀。”
孟若水忍住了白眼,撇撇嘴,“大约是当差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上赶着往衙门跑的,惊到了而已。”
“哦,有道理。”焦景然点头,又耸耸肩道,“不过老包一直是个奇怪的老头。”
也不是今天才开始奇怪的。
“别管他了,对了周大哥,你家孩子出生后你们准备怎么带?你娘子还得坐月子呢,需要帮忙吗?”
听孟若水提起他娘子,小马扎上的周仓丢了一半的魂才往回收了点,“哦,我和娘子都没有父母,但是娘子老家还有个姨婆,娘子小时候和她也是最亲的,现在……也算是孤家寡人了吧。已经说好了她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以后就是家中长辈,我们给她养老。本来早都该到了,可启程前出了点事,如今算着大约还有三四天,应该就能见上面了。”
孟若水唏嘘,怕也是个苦命的老人家。
她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爱好,只是说着自己的想法,“这几日我的确来不及找人顶你的班,这样吧,我借些人给你们,替你在家照顾妻小,等姨婆到了,你再还我?”
周仓立马就拒绝了,“东家,你家哪儿还有人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就你们几个,自己还带个娃娃呢!”
他娘子今日已经和他说了不能总靠着以前那点小恩惠占便宜,提醒他要踏踏实实地干活,现在他们和焦家身份有别,可不能因小失大,若惹人厌烦了,否则说不准连这么好的工作都要丢了。
虽说焦家心善只当举手之劳,可做人总要有自知之明,不能做那斗米恩升米仇的贪得无厌之徒。
孟若水知道他的顾虑,笑道,“我儿时走丢了,最近找到亲生的爹娘了,他们给了我不少丫鬟嬷嬷的,我正愁时间太短了没办法安置她们呢,正好,这就有活儿干了,我也想想日后怎么安排她们,你就当帮忙了吧。”
“可是……”周仓纠结不已,他觉得娘子说得有理,但东家又说要他帮忙……
孟若水继续道,“至于住的地方,老包这儿还是太过麻烦他们……”
“麻烦什么?别听那个小气吧啦的小老头瞎说话,就住这儿!”包小姐单手撩帘从后头钻出来。
“小姐!你能不能端庄一点儿,有我在呢你动什么手?不能等我给你掀吗?”身后的小丫鬟一如既往的在吐槽自家小姐这方面不遗余力。
“我在自己家嘛。”
“就是在自己家习惯了出去才会忘了注意!”丫鬟急得跳脚,小姐这大大咧咧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呢。
“知道了,我以后就当个连手都抬不起来的废人!”
“你可记住了才好,别总让奴婢提醒!”
孟若水已经习惯了这对主仆的沟通方式,对她们独特的对话已经不起波澜了。
笑盈盈地打招呼,“包小姐,好久不见。”
包小姐轻移莲步而来,穿得明显与上次有了区别,可见娇娇的穿戴推荐还是很有效果的。
但一开口,还是那副单刀直入的口吻,“我娘这回把我也一同轰出来了。你放心我听了一会儿,感觉还挺顺利的。”
焦景然提腿轻踢了下没反应的周仓,“听到了吧,把心放回肚子里。”
周仓呆呆地点点头,“多谢包小姐。”
“不必,你娘子挺有意思的,三四天罢了,就先住这儿,我家客房多,你要实在不放心,自己在她床边打地铺就是了。”
“大恩大德……”
“赶紧打住!”包小姐手里的扇子举起,挡在周仓面前,“我这顺水人情的事可担不起这么重的四个字,主要还是觉得你娘子有趣,左右都送来我们这儿待产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仓被突如其来的扇面堵住了嘴,不好意思开口了,黑黢黢的脸憋得通红。
视线环绕了一圈,发现自家老爹不在,孟若水把包掌柜不在事和她说了后,包小姐再次感叹自家老爹不靠谱,一群人站在前厅也不知道干什么,角落里义诊坐堂的大夫都快被他们挤到门外去了。
让丫鬟把众人都安顿好,让他们去后院各自休息着,才拉着孟若水说小话,“焦娘子,我爹那人就是嘴硬心软,和你们越是熟悉,越是装得哪儿哪儿都不乐意,傻里傻气的,别和他计较。”
“哪儿能呢,这次的确也是我考虑不周。”
包小姐见她果然还是当真了,有些着急,“你怎么还客气起来了呢,实话告诉你,你每次不把他当外人让他干活的时候,他都可开心了。我娘告诉我他以前做大夫的时候没遇到过什么好人,被坑多了,才养成了这么个不老实的性子,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们一家子。就当我这个做女儿的厚脸皮向你提个不情之请,不要突然变得跟他客气疏离起来,不然我怕他会伤心。”
孟若水不用打听也能猜到一点老包不愿意做大夫的原因,既有医术又有医德的善良人,却说宁愿做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其中难言,怕是他人不能理解。
性格别扭就别扭点吧,反正他们也是一家子别扭人,早就习惯了。
“那我就替店里伙计叨扰了。”
假模假式地福个身,惹得包小姐哭笑不得。
“怕叨扰就多送两套首饰来,看你今天穿的,跟仙女下凡似的,刚才差点闪瞎我。”
孟若水眼底一片柔软,弯起唇角,“小娇娇给做的,今天去认亲不想失了礼数。”
包小姐一听“认亲”二字就来兴趣了,拉着孟若水给她讲缘由。
一直到“邓家小姐”这个身份出现的时候,才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自觉吞了几下口水,首富的明珠在她家唠家常?
一定是这个世界在和她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