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的很隐晦，生怕认错了人，造成误会。
钟曦倒并不介意，对对方微笑着，“我曾经在里面待过一年，编号3877。”
她签下名字，把笔递回过去。
那警员一边帮她开门一边说，“我就说我不会认错的，在里面像你那么努力的人可不多了。”
铁门被拉开，一阵风吹了过来，也把很多掩埋在脑海中的记忆吹拂进她的脑海。
“前面就是探视室，你有半小时的时间。”
钟曦点头道谢，接着迈上台阶走了进去。
她不单是来见温阮儿，还有一个人也要见，人称霞姐，是这个看守所刑期最重的人。
“哈哈，居然是你来看我！”霞姐长得很胖，头发也很短，常年在看守所里，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和外面人不同的感觉。
“我出去之后一直很惦记你们。”钟曦如实说着。
霞姐意味深长的一笑，“我知道，小李她们几个都收到你寄来的零食和礼物了，一个个都看了新闻，想着出去以后去投奔你，但是你不需要担心，我教训过她们了。”
霞姐说完便起身，“你能来看看我，我很高兴，但是，以后别再来了，这地方太脏，你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霞姐转过头去，眼角有些红润，“照顾好自己。”
“霞姐！”
钟曦心里感动，忙喊住她，“以前那一年你没少照顾我，现在，我想托你照顾一下我妹妹。”
十分钟后。
霞姐从探视室走出去，迎面碰上温阮儿被警员带进去。
霞姐嘟囔了句，“姐妹俩也不是一点都不像，一开始，还真是一样让人讨厌。”
她往前走着，恍惚中想起两年前钟曦被送进来的第一天，连看到老鼠都会尖叫。
霞姐摇头一笑，“行啊，我也没少受你的恩。”
温阮儿猜不到是谁来看她，临进去的时候都苦着一张脸。
直到门推开，她看到钟曦坐在那儿，她眼底的光才一点点显露出来。
“你怎么来了！”
她急忙过去拿听筒，然后又惊又喜的说，“我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你不用担心我。”
钟曦听她说了好几句，才慢慢拿起听筒。
“我已经对温国辉下手了，但薄怀恩那边，还需要时间。”
温阮儿怔了几秒，“好。”
在她心里，早就不把温国辉当成她的养父了。
那个男人根本没有良心，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过，对他来说，温阮儿就是一件工具。
“还有一件事，薄怀恩一直都知道你跟我是姐妹关系，我怀疑他和当年带走你的人有勾结。”钟曦看着温阮儿的脸，“你要是知道什么，可以随时告诉我。”
她说着，那边警员已经在提醒她们，“时间快到了。”
钟曦有些心里难安，看着温阮儿瘦了那么多，她说不清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她正要放下听筒的时候。
里面清晰的传来温阮儿的一声。
“姐！”
“你要保护好你自己，那些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知道我去自首，肯定会对你不利，你一定……”
她喊着声音都哽咽了。
“我在里面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这个下场是我自找的，进来之后，我反而觉得，心里没那么多压力了。”
钟曦怔住。
看着温阮儿放下听筒，温和一笑，摆了摆手。
她是真的放下了。
甚至在这种局面之下，也能笑得出来，明明在里面的人才是更加煎熬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温国辉仍有家底的消息被登在了数十家媒体网站上，一时间，涌向他家的债主数不胜数。
温家大门都被人推坏了。
不过几个小时，整个家里被搬空了。
连张地毯都没有留下，温国辉颓然坐在地板上，憎恨的盯着天花板，狠声骂道，“肯定是温阮儿出卖了我！白养了她二十几年……”
直到，门口又有了车声。
温国辉斥哼了声，冲着外面嚷道，“你来晚了，老子现在一分钱都没了。”
他之前用过的西装和表都被抢夺一空，就剩下身上的一套衣服了。
走下车的男人满目厉色，几步进来，居高轮下的看着他。
“是你！”
温国辉僵了几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站了起来，“薄总大驾光临，但我这儿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曾经他做梦也想让薄凉辰当他的女婿。
现在这副狼狈样子，只能衬托出，他以前有多么愚蠢。
“之前薄氏收购过温氏的股份，我可以以低价转卖给你。”薄凉辰看着空荡荡的温家宅子，冷声说着。
温国辉不傻，他之前这里面必然有条件和筹码，但贪婪还是让他眼底冒光。
“真的？”
“代价是……”
楼上拐角，庄婉如躲在柱子后面，听着楼下的动静，紧忙拨通了钟曦的号码，“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薄凉辰来找温国辉了。”
那边，钟曦正在警局跟赵警官见面。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她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压低声音，“尽量帮我打听一下，他们谈话的内容。”
钟曦放下手机，再次看向赵警官，“作为案件证据的提供者，我应该有权力知道，为什么警方不再继续调查这个案子吧？”
虽然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她还是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不想冤枉了那个男人。
赵警官严肃回道，“这是警局方面的决定，我没什么可说的，但请你相信，警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钟曦无奈轻笑。
“赵警官，我只是想要这个案子水落石出，还所有人一个清白的答案，你不用说这些话来搪塞我。”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钟曦能够明白，为什么查瑞斯那么不相信警方了。
赵枫犹豫片刻，起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钟小姐，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事实上，你父亲钟国魏并没有因为这个案子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你非要破案的原因是什么？”
毕竟案件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
也许与案子有关的一些人，早就已经不在人世，比如那位张老伯。
赵枫看着钟曦，目光镇定。
“如果我说出一个理由，可以说服你，那警方就会继续调查下去吗？”钟曦歪头，轻声问着，“还是说，警方也不得不向某些人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