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瑶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外,总感觉刚刚有一束目光照进来。
看过去的时候,门口恰好站了两道黑影,大概是盛夜烨的人。
她轻微叹了口气,目光里一片沉寂。
夜半静默,她悄悄睁开眼,翻身下床,将门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只有一个人,黑衣人躺在长椅上闭眼。
时之言的房间就在隔壁,时之瑶轻手轻脚的起身。
进入了时之言的病房。
他睡着了,稚嫩的面庞是掩盖不住的秀气,病房里一片安宁。
可他即便睡着了,也轻轻蹙起眉头。
时之瑶就坐在床前,不远不近,他连睡觉手上都吊着针挂水,平时是不是有人看着。
她知道答案,心底一阵空茫的疼。
她紧紧盯着时之言的药水,一刻不敢松懈。
就在时之言水要吊完的时候,他自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轻车熟路的按下按钮。
时之瑶心疼的厉害。
因为是半夜护士听见铃声,迅速进门将灯打开,刺眼的光芒灼的人眼疼。
她们动作很迅速,拔掉了时之言手上的输液管,留置针还在。
“今晚有家属陪护?”护士随口一问。
“嗯,我是她姐姐。”
“隔壁床没人,可以睡,再去拿床被子。”
时之瑶心底一暖。
“好。”
时之言撸起的袖子还没放下,白皙的胳膊上青青紫紫的布满痕迹。
眼睫下已经有了一团青影,因为重病,他脸色发青。
这世间有些时候不会善待某些人。
时之瑶却一直自私的想让他活下去。
活下去。
时之言没有再睡,护士临走的时候关了灯,外面的城市灯火照的他更加寂静,稚嫩的脸,已逐渐有了些轮廓。
“之言,睡吧,有我守着。”时之瑶温柔开口,低头看着他的手,有些不敢面对他。
“你过的不好。”时之言目光平静,像是要将她这些年的谎言一并拆穿。
他记起来,初始她告诉他,她嫁给了她喜欢的人,他发自内心替她开心。
那一天她站在疗养院碧青的树下,天地都失了颜色。
她幸福的笑,以为追寻到了幸福。
时之瑶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病号服,低着头有些难堪,也有些苦涩。
“没有,我只是恰好感冒而已,姐姐知道你也很辛苦,走不了路,就不走了,姐姐做你的拐杖,你想去哪我们都一起去,好不好?”
时之言倔强的别过脸,“我哪儿也不想去。”
“怎么会呢?你不是想像寻常的孩子一样吗?姐姐带你去。吃大餐,坐摩天轮,像寻常人一般,在阳光之下,脚踩影子,不用仰望他人。”时之瑶目光里一片温和,抓住他的手。
时之言皱眉看着她,低声道,“那你送我离开吧。”
时之瑶握住他的手一怔,看来时之言还是察觉了盛夜烨的目的,“暂时……”她暂时没有钱了,国外那边虽然都打点好了,但也不能保证他能安然无虞的离开。
时之言并不在意,握紧了她的手,“姐,我说说而已,我只想陪在姐姐身边。”他不想做她的累赘,但剩下的时候他又能走多远,他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之言……”时之瑶喉咙哽了一下,伸手抱住了时之言。
时之言也清楚的看到她脖子上的淤痕,低声叹息道,“离开他吧,他给不了你幸福,你要重新开始。”
他的早熟还是出乎了时之瑶的意料,比她还要清醒。
“会的,现在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姐姐千万别为了我委曲求全。”
“不会的。”她死也不想他先一步离开。
没有时之言,她挺不过商场的波云诡谲,明枪暗箭。
她从来就只有这么一个依靠。
原本也有盛夜烨……她现在只想保护她唯一的亲人……
即便斗不过命运。
翌日,盛夜烨接到消息称时之瑶不见了。
盛夜烨带着人找到时之瑶的时候,她就站在医院长廊尽头的窗台边上,伸手看着窗外,眼底满是向往。
他心脏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看着窗外飞扑又落下的小鸟,脑海中闪过她上次爬上窗台,险些坠下去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