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她的神情，还是觉得不对劲，反握住她的手，“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
时之瑶无声叹气，“时氏我放手，是因为对养父母死心，对时之姝死心，国外的产业刚刚起步，我这里还有点钱，你出去后，就当帮我经营。”
她面色苍白，脸上挂着淡笑，让顾西更加难受。
“好。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时之瑶明显一怔，窗外的淡光落在她削瘦的脸颊，白到近乎透明，她涂了口红，却依旧掩盖不住衰弱的气息。
“我？”她笑了笑，眼底藏着嘲弄，“我已经找到幸福了，会一直留在他身边。国外的一切都交给你。”
门口晃着的灯笼，整个商场里，挂着的红色横幅，无一不彰显喜气。
可在她身上，顾西只感觉到沉沉的死气。
时之瑶不会甘愿做他身后的女人，顾西总觉她像是在交代遗言。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决定？还是有别的苦衷，你说过到哪都要带着我，这一两个月我听你的话，继续留在时氏混日子，你不能丢下我……”顾西语气强硬。
时之瑶不知道，一向雷厉风行，好面子傲娇的顾西也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她有些累，神色间有几分严肃，“好了，别闹脾气了，有时间我就去看你。”
顾西知道她不愿意多说，只是有点难过，她在推开自己。
时之瑶拿出自己的银行卡，长长毛衣袖子，刚好盖住了手背尾指下的那一条长长的伤疤。
“密码是你的生日。”
“时之瑶，你觉得我稀罕这个钱？”顾西冷脸，红了眼眶。
时之瑶只是笑，“你说，我又没有娘家人，万一以后吵架，还能去投奔你。”
“这也是为我们的后来打算，去吧。”
她觉得现在这样说，确实太仓促，但是之前她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见她提前安排这件事，思量片刻又道，“最好明天就走。”
顾西眼前一阵温热，“时之瑶你有没有良心？”
她淡淡抿了一口水，往后靠了靠，周身的气场还同以往一样，“你说过我是你老板……现在调遣你去国外，有什么不妥吗？”
顾西吸了口气，谁让她出身贫苦，母亲重病的时候，只有时之瑶愿意救济她，替她填上那个无底洞。
可她不要面子的吗？！
“如果只是老板，你的指令我当然遵从。”
“那就不要多话。”时之瑶语气一如既往凌厉。
果不其然，顾西听到这句话，立马生气走人。
盛夜烨站在门口，看着气冲冲的顾西，微挑眉心，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她靠着，端着水杯，都十分有气场。
他扯了扯嘴角，“惹你生气了？”
时之瑶心情不太好，“盛总难道要帮我惹回去？”
盛夜烨坐在他对面，铺好餐布。
“菜都点好了，先吃饭。”
他开瓶红酒，给时之瑶倒了半杯。
细细的雪花落在窗外，她浅浅抿一口，粉色的唇更加莹润，像娇艳的月季，淡而清纯，让人想要伸手采撷。
盛夜烨又将盘子里的牛排细细切碎，端到她面前。
“用我这个。”
时之瑶也没有拒绝，但吃到一半她就停下了，吃不下。
她转头看向窗外。
雪花细细簌簌，门口形形色色的人，总有几个人特别显眼。
大概是一家三口，男人手里抓着一把气球来到女人面前。
女人手里还牵着孩子，气球被男人低头放在孩子手里，旋即她一把抱住了那个女人，恨不能揉进骨血里。
孩子立时皱着脸，张开双臂，不开心嚷着要抱。
男人便也伸手将孩子抱起来，一家三口笑着，脸上满满洋溢着幸福。
若是她的孩子能够出生，应该也是一个漂亮的奶娃。
可是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垂眸，簌簌的雪似覆在她眼底，细瘦又冰凉。
她忽然就明白，之言为什么总是看着窗外那些人。
他肯定在想，他们为什么能够那么无忧无虑，那么快乐。
其实她只是羡慕，羡慕他们的快乐，羡慕普通人的快乐平凡，无病无痛的生活。
盛夜烨注意到她的目光，抓住她的手，“孩子总会再有的。”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就还同以前一样。”
时之瑶依旧看着窗外，没有回应。
盛夜烨看见那对平凡夫妻，以为她羡慕。
“你想要，我也可以尽到一个丈夫应有的职责……做一对平凡的爱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