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烨盯着面前这个满脸苍白的女人，额头上甚至在冒冷汗。
“你怎么了？”他蹲下身问。
时之瑶眼睛一睁一合间，瞧清面前的人，“你……”她隐隐感觉一切串联起来，但是脑子又使不上劲，她忽略这种无力感。
“我要，去，医院……”她蜷缩着身体，很艰难说出这句话。
盛夜烨安慰她，“没事，不就是洗胃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时之瑶脑袋疼，浑身都难受，格外烦躁。
“你，滚……”
说完这句话，时之瑶就晕了。
盛夜烨摸了摸她的额头，后知后觉她脖子后面都覆上了一层冷汗。
无奈他只能给顾长青打电话，“你在帝都里……”
“算了，你过来一趟。”
那头惊了，“兄弟你抽风了吧？洛城到帝都……要整整五个小时……”
“有没有靠谱的人？”盛夜烨退而求其次。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顾长青啐了一口，随后打了一个电话，找盛夜烨要了定位。
半个小时后医生上门，盛夜烨简单说明一下情况，
医生看着时之瑶的情况，脸色沉重，“才洗胃以流食为主，她这个情况不太好，还得住院才行……”
“有没有办法给开点药……”
医生为难，“没有做任何检查，也不是普通感冒，开不了药！”
盛夜烨开始后悔，把车喂海断了后路。
“行了滚吧，钱等下会转你，要是今天的事，你敢透露半个字……”盛夜烨压低了帽檐，削薄的唇满是威胁。
医生也知道他不是好人，只是看着床上的女人有些眼熟，连忙转身离开，哪敢要钱，“知道，知道！”
这一忙活月亮立了梢头，他看着脸色透明，随时都要消失一般的时之瑶，心底有些难受。
“这才多久，你怎么又瘦了？娇气……”
他恍惚想起来，以前的事时之瑶好歹也是时氏千金，自然是娇气的，也傲气的不行，岁月抹平了她的棱角。
也磨平了他的棱角。
盛夜烨想着，秦家这时候肯定焦头烂额忙着找人，不会注意他的存在，更不会想到他会去郁馨庄园。
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看过她上次发病的难受，不能容忍第二次发生。
于是他根据祁远观察留下来的地图，潜入她的房间。
地上散了一堆白色的药，仍有凌乱的痕迹，甚至地毯上有暗色的血迹，没有来得及处理，他心中一痛。
但顾不得那么多，盛夜烨打开抽屉，看着里面满满一抽屉的药，全都一股脑儿装进包里，拿了她的身份证，护照，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一并掳走了，揣在身上。
翻墙的时候，他还是惊动了郁馨的保镖。
一个不小心跌在了地上，五指更疼了，原本就没注意，这会更是透彻心骨的疼。
他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便被那群保镖围住了。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个人是搅动帝都风云的盛夜烨。
只是一下一下的踢他。
“你这个臭小子，一脸穷酸，跑到这儿偷什么？”
盛夜烨只是趴在地上牢牢护着自己怀里的背包，长长的帽檐盖住了他的脸，只有一圈轮廓分明的下颚。
保镖眼尖一把揪住他的背包，“里面装了什么？嗯？”
盛夜烨只是往怀里抢，牢牢抱着，不肯松手。
“正厅检查过了，没丢什么，各个房间里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另一个保镖上前道。
虽是这样说，这几个人还是没有放过他。
“没事爬郁馨的墙？你是活腻了吧？”
“真是穷酸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四五个人围着他拳打脚踢，都是下了狠手。
盛夜烨始终一声不吭，那些人打了约莫半个小时，许是打腻了，终于退下。
他擦了擦嘴角，并不在意，反正十岁之前，这样的事他也经常经历。
早就很抗打了。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擦擦嘴角的血迹，避开门口的摄像头，从一侧的树林里，走到路边，打了辆车。
一半的路程他就下车。
辗转几个公交站，最后骑单车到达的小区门口。
推开门他有种心脏充盈的感觉，像是回到了三年前，她还在，他们一切如常。
他笨拙的烧水被烫手，终于将所有的水倒进水瓶。
随后按照说明书上的剂量计划给时之瑶吃药。
他翻着不同种类的药物，直到翻到最底下，发现了几个字。
抗癌药物？
为什么？
“水……”低喃声，让盛夜烨回过神来，
他将时之瑶扶起身，吹了吹，试了水温，小心翼翼的给她喂水。
喝了之后，她整个人才像是缓过一口气。
又想到她近乎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他将药物丢到一边，自己动手给她煮粥。
过程并不顺利，他的一只手又烫了好大一块泡，他忍着疼忍着烫，小心翼翼将粥端进去。
一点点吹着，喂进去。
再将药喂进去。
她吃着总会反胃，不受控制的吐出来，盛夜烨也会捣碎了让她吃下去，用尽各种办法。
他开始学习炖汤，煎鸡蛋，做炒饭。
他学东西很快，看着视频认真学，原本白皙的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不复从前的矜贵。
直到三天后，她终于恢复一丝人气。
傍晚，她有些醒了，睁开眼有气无力的看着身边的人，他正要给她喂药。
“你做这些不觉得恶心吗？”
盛夜烨摇了摇头，很是自我感动，“你看，我可以照顾你的，我可以变好，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做到……”
“我想要的时候，你恨不得杀了我……”时之瑶不想跟他多费口舌。
“你放我回去吧……”
“……把我送医院也行……”
“……要了我一次命了，还想要第二次？”她薄唇苍白，声音也格外虚弱。
盛夜烨似乎有些不能接受，“我只是想照顾你，我们可以在一起，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们一起出国好不好？”
盛夜烨抱紧她接受不了拒绝，“你不要跟别人在一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接受不了。”
他以前觉得那不过是一个死人，活人还争不过死人吗？可他怎么能回来，怎么能真的回来了！
她声音浅浅又似喟叹，“你是还不相信我会死……”
盛夜烨抱着她直摇头，“不会的，不就是精神分裂，不就是认知受损，你好好的，我能感觉到，我不信，你也别说……”
时之瑶有些沉默，但下一刻，鼻腔便冒出大量的血来。
鲜红刺眼。
盛夜烨慌乱，仿佛跟心底的某些猜想印证，他手忙脚乱的抽纸，想要止血。
“你，你怎么了？”
但她只是笑，她仰着头，目光里带着解脱。
“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