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一进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心头一紧，直接将她手里的水壶拿回来。
她像是脱力一般，撑住一旁的凳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手依旧抖的厉害，看向楚昭有委屈有责怪。
“我记得昏迷之前，你说什么药……”
楚昭深吸一口气选择坦白，“据说可以抵消痛觉神经……”
“是真的？”
楚昭觉得心脏被挤的有些难受，“是。”
她恍惚想起来什么，也是她亲口答应的。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
楚昭放下茶壶，将人抱住，“没事的，阿暮，以后我不会让你受伤，我们慢慢调养身体，我们会生很多宝宝，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时之瑶微微仰了仰脑袋，任由他抱着。
藏了藏发抖的手。
好一会儿楚昭反应过来，将人推起来，开始上下打量她身上是否有伤口。
最后发现她的手背红了一大片。
“我去找药膏处理一下。”楚昭语气着急。
时之瑶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心灰意冷。
“不用了，反正也感觉不到疼。”
“可是我疼。”楚昭像是克制不住一般，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低下头来。
“每次你痛不欲生，我恨不得疼的人是我，是我非要强求，否则阿暮你不会留下来的，对不对？”
这样的楚昭有些卑微。
也只是卑微的希望她活着。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了，抹点药吧。”
楚昭清楚的捕捉到她眼底的失落，他知道她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可是从此刻起，就彻底变成了一个异类。
两天时之瑶整个人都有点恹恹，提不起精神来。
到了约定的日子，楚昭决定去一趟大昭寺。
“一起出去一趟？”
“嗯。”时之瑶应声。
她没问，没问药丸的来历，也没问压在床头药方的来历。
她这般坦然的接受，反而让楚昭不安，不安不知何处而来。
就连上车的时候，楚昭都是一阵忐忑。
车开着，一路朝大昭寺奔去，还有些距离。
时之瑶坐在副驾驶，闭着眼，似乎能感受到他时不时投去的目光，淡声开口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小脸上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长了点肉。
手背上的伤口也结痂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比之前精神多了。
但楚昭还是觉得人没好，下一刻能彻彻底底消失在自己面前。
他心慌，却又不懂这种心慌来源于何处。
他想快点回帝都，想快点成婚。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大昭寺门口。
太阳才刚刚冒出头，便有人在门口虔诚跪拜。
层叠的黄色重檐庞大恢弘，一眼看不到尽头，身后是绵延的雪山。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
时之瑶脸色平静。
“你就不问问来做什么？”
“总不会是祈福。”她一眼戳穿。
楚昭只是笑，“走吧。”
楚昭习惯掩盖身份，提前买的票，迎面走进去，还未进正厅，迎面便碰见了一个青年。
正是之前经营蒙古包的老板。
楚昭原本准备避一避，但后者的眼神已经落在一侧的时之瑶身上，这件事他不能忍。
“好巧。”楚昭笑着打招呼。
但是时之瑶却在状态之外。
“好巧。”青年人笑着。
“这次有市，老板要还不要？”
他看了一眼身侧的时之瑶淡声问。
“什么价？”
“出场价。”
楚昭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看了一眼身后的时之瑶。
中年人像是想到什么，扯着嘴角笑了笑。
“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中年人离开了寺庙。
楚昭看着时之瑶，她似乎对这里有点好奇。
他原本准备打电话，随后只编辑了一条短信。
楚昭转头将时之瑶揽进怀里。
“走那么远累不累？”
时之瑶也没问他们刚刚在做什么，只是摇头。
她乖巧的不像话。
楚昭带着人绕过两边的侧殿，路过转经文，进了正殿。
头顶的金轮散发着熠熠光辉。
这里承载着当地人民的至高信仰。
他们看见所谓的达赖活佛，正在低头诵经。
正殿供奉着释迦摩尼。
楚昭低头，虔诚跪拜。
一拜比一拜更虔诚。
“一愿夫人长命，二愿她身体康健，三愿，岁岁长相见。”
楚昭在心底默念。
时之瑶跪在一侧看着金光，只觉得陌生。
看着楚昭拜的虔诚，她似局外人一般。
楚昭正要牵着身侧的人起身，却见面前站着一个达赖。
楚昭双手合十。
“求问前路。”
那人闭着眼，“不远千里，也算有缘。”
“佛渡苦命之人，施主既改信仰，便要看清现实，佛方可渡劫。”
楚昭听不明白，“求活佛指路。”
但见穿着僧袍的人，双手合十，轻轻弯腰。
“梦境答案已现，施主何必追问。”
楚昭不依不饶。
“既是答案已现，不如再指条明路。”
那人只是从手腕上，将一串佛珠拿了下来。
递给了他。
“回去吧。”
楚昭下意识捞身侧的人，却抓了个空。
回首去看，见她跪在蒲团上，低着头已经睡着了。
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
他用佛珠敲了敲她的脑袋。
“走了。”
她如梦初醒，眼神迷茫，“说完了？”
楚昭带着人起身，朝达赖弯腰。
“多谢。”
后者只是看着他，眼瞳深邃，眸中透出几分浅浅无奈，随后打坐闭上眼。
楚昭也不做多停留。
只是他刚带着人出大昭寺便接到电话，在时之瑶的目光里，他不想接。
但是那头又一遍遍打过来，想到那位老中医需要他达成什么，他终究接了电话。
那头只问，“什么时候回帝都？”
“必须现在回？”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耽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正好这件事，要是成功了，你算上组织上立了功，回来吧。”
“人已经抓到了？”
“正在实施抓捕。”
也就是先前的蒙古包老板，卖的东西，确实不是普通的玩意。
“知道了。”
楚昭挂断电话看向一侧的时之瑶。
“阿暮我们回去吧。”
这短暂的时光像是一场梦，又不得不让人醒来。
他应该要回去的，她们要回去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