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斑驳之前,岁月回溯。
遍体蚀骨的疼痛逐渐消弭。
意识回笼的时候,他回到八年前的那个雨夜。
朔朔的风雨卷过,他没有看到夜幕下苦苦等候的时之瑶。
也没有同她那般决绝的斩断那段关系。
蜿蜒而来的一辆黑色轿车带着凛冽的杀意,朝他奔过来。
他来不及躲避,被轿车擦过,膝盖落地的痛感切实,浑身皮肤都是火烧一般的疼痛。
楚昭觉着这不是梦,竟然不是梦。
他带着痛意昏了过去。
秦熙暮身为秦氏下一任继任总裁,这个暑假在洛城学习公司运营。
听说周女士病了,她连夜赶回帝都。
温黄的车灯,照着斜雨飞簌,
她恍惚看到地面流淌着血色。
“刘叔停车。”
“小姐……”刘叔担忧的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秦熙暮心中有一种很强的预感,她没顾阻拦推门下车。
刘叔也立刻下车,打伞撑在她的头顶。
少女眼神清明,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一身黑色的西装,衬的她身材瘦弱。
眉目间流转着几分稚气,肤如凝脂。
微弱的灯光徐徐落下来,照的那张脸半明半昧,矜娇贵气,同面前身下缓缓渗出鲜血的狼狈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带回去吧。”她眼神淡的没有半分起伏,转身便上了车。
刘叔有心劝阻,“小姐,这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我很满意,带上来。”说完秦熙暮便伸手关了车门,纤纤白皙的玉指骨节分明。
刘叔将人往后备箱拖……
“带前面来!”秦熙暮撇了一眼后视镜,淡淡发号施令,目光平视且认真。
刘叔苦不堪言,要知道小姐可是最讨厌别人上她的车,现今怎么会让一个陌生的男子让她的车?
但他也只能照办,大雨冲刷的差不多了,他应该也不会很脏。
车内微弱的白色灯光照下来。
秦熙暮看着他苍白的脸颊,稍显稚嫩却无比坚毅的眉骨,虽不是惊为天人,却异常耐看,她竟产生了一种宿命般的错觉。
连夜回去,到达郁馨庄园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她看着面前的庄园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似乎陌生居多。
她正要抬步进去,雨后的空气里充满了淡淡的青草味。
刘叔走上前来请示。
“车里的那位……”
“安排个客房请个医生,好生养着。”
刘叔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虽觉得不妥,但也只能照做。
她一进门便直奔二楼上去,但厅内万籁俱寂,想是没什么事,她又回了自己房中,怕打扰她,洗漱后补眠了两个小时才去的周女士房中,
彼时周女士满脸苍白的靠在床上,看见她进来满目慈爱。
“你来了啊……”
秦熙暮恍惚想到自己这一去就是一两月,回来周女士竟然生病了,心中便不是滋味。
“妈您怎么病了?”她放在一侧的手微微蜷缩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
周虹珊看着她满眼都是心疼,躺在床上有些苍白的问,“就是小毛病,感冒而已,别听你四哥的,听说你是连夜回来的?”
秦熙暮眼神微敛,昨个也只是四哥提了一嘴,她便迫不及待赶回来了。
她点点头,目光安静,“明天大学开学,我是该提前回来准备一下。”
“公司的事有你大哥呢,你也不用太给自己压力了。”周女士抓住她的手,轻拍了拍。
她嘴角凝着淡淡的笑意,“知道了。”
“家里离学校也不远,还是住家里,住外面妈不放心。”
“好,您也不用太操心我的事,安心养病最要紧。”
周女士笑,“好。”
王妈端了一碗药进来,秦熙暮伸手接下,“我来吧。”
王妈看着秦熙暮,慢心眼欢喜,笑的和蔼。
周女士越看她便愈发满意这个女儿,从小养在身边,就没有一件事让她过分操心过。
就是这次出去两月,她如做大梦般,思念生了一场病。
还是养在身边好。
从周女士房间里出来。
秦熙暮瞧见一个白大褂从二楼楼梯上下去,叫住了刘叔。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他低着头恭敬答,“小姐,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人醒了吗?”说这话时,秦熙暮心中竟然掠过一丝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期待。
“人已经醒了,现下已经吵着闹着要回去。”
“嗯。”秦熙暮淡淡掠过管家,径直朝客房走去。
推开门,便看见那人一身白色的衬衫,站在她面前。
少年的轮廓被身后的阳光锐化,黑色的休闲裤,衬的他身姿笔直。
面庞坚毅,自带一身正气,纤长的眼睫,映衬着黑色的眼瞳分明。
好似他们这一对视,历经了几个轮回。
岁月在那一刻仿佛静止,如果有一见钟情,秦熙暮想那一刻,她或许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