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七日:王家佃户,收成五亩荠菜、十亩白菜,总计二两银子;人数:2人;补偿五锭银子】
“殿下,茶水泡好了。”
侍女沏好茶水,并且端上了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
苏毅点了点头,用手端起茶杯,看着手中的小本本。
此刻的他已然回到了苏府,已然是清晨时分,一夜没有睡,但是他的精气神十足。
【初夏九日:孙家佃户,收成二十亩白菜,总计....;人数4人;补偿二十锭银子】
【初夏十三日:途家佃户,收成三亩冬小麦,总计....;人数3人;补偿十八锭银子】
苏毅眼睛有一抹疑惑,继续翻着手中的小本本。
前面一多半的内容都是差不多的,就是普通的账本的形式,记在了这个地主每日收成多少,卖了多少钱,偶尔穿插着一些琐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账本一般,
大概率这个书生是个类似于掌柜的人物,负责平常的会计算账一职。
“只是不知为何会被练在地窟里面成为行尸,张家到底是得罪谁了。”苏毅喝了一口茶水,思考着。
若只是记载这些东西,何必把自己大腿的皮锯开,把小本本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里。
更何况,璃府短短的时间就聚集那么大的一批人来抓捕搜索,这账本会不会也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苏毅转念又想,这账本藏的这样的隐秘,应该不至于被他们提前得知。
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东西根本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等等......见不得人。”苏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
“人数。”苏毅手指恰好放在一段的末尾的人数二字上,眼睛闪过一抹亮光,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人数是什么意思?几个人过来送东西吗?”
“为何要记这样的东西,他在补偿什么东西。”
“除非......”苏毅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他开始急速的往下翻阅着。
这账本是从六月份就开始记账了。
前几个月都是看似很正常,只是上面的人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苏毅的眼神凝重,直到他翻到了八天之前的记录。
这次不是记账。
【腊月十七日:今早又开始了熟悉的令我厌恶的工作,最近失眠好严重,梦里老是遇到婴儿的啼哭声,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每天看到自己的手都感觉是脏的,洗了好多遍却怎么都洗不掉。】
【还好,大哥跟我讲快要结束了,心里莫名的有一丝宽慰,只是心早已经麻木了,或许自己的最后一丝良知也早早的就磨灭了吧,就等着最后事情的了断,彻底......了断】
【那个人来了,为何这个时候突然来,庙祭不是已经过了吗!?看到他我浑身都在发抖,说是要带走张家的一个人去娘娘庙,为何要带走张家的人!?为何会这样!!之前的承诺契约去哪里了!!!】
那个人。
苏毅察觉到了关键字眼,那个人是谁?难道是林唐两家的人?
不过这个记账本的人看来不仅仅是张家的掌柜,至少也是嫡系亲属。
【腊月十八日:昨天被带走的人没有回来,我夜里挑灯等了很久,仍是没有等他回来,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磨灭了。这次说是要带走大嫂和大哥,我傻了,是谁都行,为何是他们俩!!】
【拼了命的想要用别人去换,但是没有用...】
【罢了,明日就会轮到我了吧,被娘娘庙诅咒的人,谁也逃不了。】
【腊月十九日:没回来......今日少三个人,没有我,心里没有丝毫的庆幸的感觉,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距离那一步好像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腊月二十日:少了四个人,这次仍没有我......但是我知道,没有侥幸、明天只能是我了,再也无其他人了。】
【白日去娘娘庙转了一圈,或许是最后看看这个地方,上了两炷香,在退出庙堂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道人影,是大哥!】
【我拄着拐杖,拼了命一般追出去,追了好久好久,最后也没有追到他的影子,是大哥吗!?是大哥!!化成灰,灰我也认得,绝对没有认错。】
【只是我这瘸子,呵呵呵,烧香拜佛,拜的什么佛。】
苏毅察觉到事情已经出现了变化,手指一撮还剩最后一页。
翻到了最后一页,
【报应,或许这就是报应吧,说了最后会保护张家,这就是所谓的保护,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若是将来有人找到这份账本,那我已经早已被诅咒化为泥土了,之前的我一直苟活着,夜夜睡不着,似乎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了。】
【不过又怎么会有人捡到呢?不过是一起化为灰烬罢了。】
【官府,没一个好东西;家族,全都是坏东西;娘娘,一样坏......大家族是吞人的魔鬼。我们都是鬼奴罢了。】
【我好恨那个人啊,他是最坏的.......他来了】
绝笔。
后面已经没有写了,因为他已经被炼制成为了行尸。
苏毅看完了之后,已经感悟到了什么。
至少可以肯定一点,与他口中的大家族脱不了关系,甚至还有更恐怖的信息,璃府也有勾结在里面。
苏毅抿了一口茶水。
神秘人、白色信纸、《踏雪无痕》、张家鬼府、人皮面具、菩萨地窟、行尸毒物、璃府包查、那个人.......这些东西到底都有何联系。
苏毅总感觉能够抓住串在一起的线,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小本子解开了一些疑惑,但是还有好多事情并未解释清楚,湖里的水更深了,落进去就要淹死人。
蹬蹬。
仍旧是一身黑色劲装的夜莺,迈着长腿走过来,她眼神干净,眸子清冷,半跪于地。
“殿下。”
“起来,坐在我旁边。”夜莺点点头,坐了过去,只是身形笔直,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