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子,是我把你叫过来的。”
林紫苏平声说道:“怡姐姐来了这么久,一直都陪我站着,可你看这里乱糟糟的,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子脱身。你和四哥一向要好,这庄子你比我熟悉,你先带着怡姐姐进庄子歇息一下。”
林紫苏说完,唯恐梁铭泰不答应,当下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怎么说你也是昌国公府的世子,你若是不进去,其他的客人怕是也不好进去。”
梁铭泰听林紫苏说起了自己的身份,方才的不快消散了许多。
想到把妹妹晾在这里,梁铭泰心中又有些忐忑,挠了挠头,朝梁婉怡赔笑道:“妹妹,咱们先进庄子吧,四哥这庄子上,有几处不错的景致,我这就带你去看。”
赵世勋一直都在一旁站着,望向了梁铭泰的背影,满脸讥诮。
他平素对梁铭泰没什么好感,只不过一直碍着梁家的地位,才一直对梁铭泰忍让。
昌平伯府虽然是老牌的功勋门第,祖上是随着太祖东征西讨,这才得了这个世袭的功名。
随着一代一代的往下传,赵家早已不复往日的荣光。
如今的昌平伯,也就是赵世勋的伯父,在光禄寺里领了一个闲散的差事。
昌平伯府满门近百口,都指望着这个爵位过活,再如此下去,怕是过不了几代,一大家子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因此赵世勋和京中的这些富家子弟往来时,就有意的分开了亲疏。
对于谢晞、徐文韬这样的皇亲,那是拼了命的结交,说不定日后会给自己留一个锦绣前程。
对于骆沛诚、秦鹭这样的官宦子弟,也不去得罪,遇到事情,说不定就要求上人家。
唯独对梁家,赵世勋不以为然。
大衍和以往的朝代不同,各处后妃都是从民间遴选,找的都是没什么背景的人家。
虽说后宫那些妇人能得到一些荣宠,也只是浮华而已。
这等依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国戚,根本没什么根基可言,一旦改朝换代,那就是新帝清除的对象。
眼下谢曜成了太子,皇帝废后的传闻传的沸沸扬扬。
皇后的位子都要朝不保夕,梁铭泰还在这里卖弄他的身份,殊不知,等新皇继位之后,第一个就要拿梁家开刀。
而谢晞则不然,谢晞是当朝的亲王,听说和太子的关系也不错。
小道消息说,谢晞就是下一任守城王的备选。
这等地位超然的亲王,自然是不能得罪。
因此,见了林紫苏,赵世勋比以往更是热络。
“四嫂,我们这些兄弟一向都不太拘礼,平日里玩闹惯了,您不用放在心上。”
听了赵世勋的话,林紫苏微笑道:“是啊,你们这些人胡闹的紧,我可是见识过。”
赵世勋当即就想起了年初,谢晞在城西庄子上调戏林紫苏的场景,不由会心一笑。
他还想再和林紫苏套几句近乎,只听远处马蹄声动,十几匹马簇拥着两辆马车飒沓而来。
谷泵</span>“四哥到了!”
一众人大喜过望,皆是朝车队的方向看去,有几个少年认出了谢晞,当即就高喊了出来。
林紫苏眼力极好,不但看到了谢晞,更认出了车队领头的是陈玉琪。
只见陈玉琪一身绛紫色骑装打扮,骑着一匹白马,形神潇洒自若。
“阿琪到了?”
等车队近了一些,林紫苏远远地朝陈玉琪招了招手。
陈玉琪显然也看到了林紫苏,纵马驰到了庄子门口。
不等马匹站稳,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跑到了林紫苏的跟前,笑道:“苏苏,我可是一路护送着敦王殿下到了这里,你说,你该如何谢我?”
“陈玉琪,陈大姑娘,本王护送着你们一路到了这里,你倒好,反而倒打一耙。本王是当朝的皇子,用得着你这个黄毛丫头来护送吗?”
谢晞随后拍马赶到,听到陈玉琪的说话,当即出言斥了陈玉琪一句,接着和林紫苏歉然说道:“苏苏,父皇那里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下,让你久等了。”
林紫苏也不以为意,和谢晞说了两句话,正要拉着陈玉琪进庄,后面的两辆马车也到了庄子的门口,接着就见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公子,却是滇王世子杨兴尧。
见了杨兴尧竟然来参加谢晞的踏秋会,林紫苏惊诧莫名。
因滇王是大衍唯一的异性藩王,一直备受朝廷的猜忌,可朝廷又要依仗滇王府镇守西南,对滇王府一向提防,又不得不勤加安抚。
杨兴尧也知道自己的地位尴尬,来京城之后,从不与京中任何府邸来往。
就连治病问药,也是借着南康大公主的关系,私下里找林紫苏医治。
眼下北境战况不明,关中的形势也是变幻莫测。
这个敏感的时候,杨兴尧突然公开出现在四皇子谢晞的庄子上。
传将出去,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不过杨兴尧一向低调处事,少年们也没有几个认识他的,这会儿见来了个生面孔,纷纷在低声探问杨兴尧的身份。
谢晞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当场和人们介绍起了杨兴尧的身份和来历。
少年们面色各异,有的碍于杨兴尧的身份,不敢过于接近。
如赵世勋这等心思灵巧之人,已然盘算起向家中传讯的主意。
当然也有像梁铭泰这样的二世祖,丝毫没有考虑太多,见谢晞如此郑重的介绍杨兴尧,便兴冲冲上前和打着招呼。
“阿琪,你一直不都是嫌弃杨世子吗?今日这是想通了,终于要和他成双成对了?”
陈玉琪听到林紫苏的揶揄,登时气鼓鼓地说道:“早上我正要出门呢,敦王殿下派人拦住了我,说是让我跟他一起去建功立业,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结果就是陪着他去了一趟滇王府,嘁,早知道他满嘴扯谎,我就早早过来了。”
一旁的谢晞和杨兴尧听到陈玉琪的抱怨,皆是笑而不语。
林紫苏看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结,指着远远落在后面的那辆马车问道:“阿琪,这个车里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