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看见他的第一瞬间,就心虚地转头就跑。
不是说这人去选马了吗?他还掐着时间进来,算着时辰出去,以为不会相遇。
怎么在这儿给撞上了?
陈鹤之看见他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眼下对方还跑,他当然很快地伸出手,拎住了对方的后领,语气阴森地道:“赵大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看见我跑什么?”
赵大人先前是答应了这个人,不把对方考科举的事情,告知他父亲的,这会儿自己跑来告密,还跟当事人来了一个迎面“喜相逢”,他哪里能不紧张呢?
只是这会儿,他也不敢承认自己害怕,于是说道:“陈公子你误会了,本官只是忽然想起来,有一物件落在了马场,所以打算回去找找!”
陈鹤之:“你骗鬼呢!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来找我爹的?跟他告密说我要参加武举,是不是?”
赵大人:“哎,这……没有,没有的事!”
他真的是想哭。
有些害怕这个出了名的京城一害,会直接动手打自己,他爹都怕管不住对方,自己怎么应付得来,更别说人家是首辅的儿子,就是真的把自己揍了,自己也只能含泪忍下这口恶气。
陈鹤之可不傻:“你少骗我!你若不是告密,你会这么心虚?你当本公子是傻子不成?”
赵大人眼看局面至此,倒也不挣扎什么了。
索性把自己被他拽住的衣领往外扯:“好了,好了!陈公子,你先把本官松开,本官实话跟你说就是了!不要这样拉扯本官了,被旁人看见了,不成体统!”
陈鹤之放开了他:“那你说!”
说着这话,他眼睛里都在喷火,若是因为面前这个人告密,自己真的考不成科举了,他非得把这个小人,往死里打一顿不可。
赵大人心虚地道:“陈公子,这事儿你也不能完全怪本官不是?整个京城都知道,首辅大人不想让你考科举,我一个区区从四品的小官,哪里敢逆了首辅大人的意?我这若是不说,到时候你若真的考上了,大人还不拿我开刀!”
陈鹤之:“你……”
说着他就举起手想揍人,赵大人连忙躲开,并开口道:“哎,别打!别打!陈公子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虽然本官是怕死,把这事儿跟你父亲说了,但是……但是首辅大人并没说,要现在就取消您参加考试的名额啊,他说回去跟您与首辅夫人商量一下,与你晓以利害之后,再作决断。”
陈鹤之听完,冷笑了一声:“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蒙我?”
赵大人:“我哪里敢蒙您啊!小公子您这个武功,上回半夜三更来我家找我报名的时候,如入无人之境,我们家那些个护院,就跟死了一般,连您的影子都没瞧见。我现在若是蒙你,不怕你得知了真相,来我家打我吗?”
他觉得自己办这个差事,也是很不容易,不是要得罪首辅,就是要得罪首辅的公子。
刚刚他其实还感觉,王妃这个人有些多管闲事,可被陈鹤之抓住的当口,他已经开始感激对方的多管闲事了,不然自己这会儿可怎么脱身?
陈鹤之道:“你少糊弄我,我爹是什么人,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他怎么可能提出,要与我商量,他肯定是气呼呼地骂我是个逆子,然后让你把我的名字取消了!”
赵大人心道,谁说陈家公子是个傻子,他瞧着还挺聪明的嘛,竟然把自己父亲的反应,猜了一个十成十。
赵大人离开得早,自是不知道,苏沉鸳嘱咐了不要提及她。
于是直接道:“起初陈阁老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们正巧遇见了钰王妃,她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便劝了陈阁老几句,最后首辅他老人家才改了口,说回去先与你商量一番,我可没骗你啊!不信你今日回家,看大人是不是与你商量,你就清楚了。”
陈鹤之眼前一亮:“你说钰王妃?”
赵大人根本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只当是有个人帮他说话,他高兴了,于是赶忙道:“对啊,钰王妃说了不少,有的话本官都觉得十分有道理,首辅大人被说服,也不是什么怪事。”
说着,他还将苏沉鸳说的每一句话,都告知了面前的少年。
陈鹤之听完,脸上的笑容根本遮掩不住。
赵大人最后总结道:“首辅大人这些年来,都是说一不二,钰王妃竟然愿意掺和你们家的家事,其实本官也是十分奇怪!”
苏沉鸳跟自己可不一样,自己是负责的人,到时候陈公子去参加考试了,自己却没跟陈阁老说,自己下场堪舆。所以索性卖个人情。
可这完全不关钰王府的事儿啊,王妃管了闲事,这陈鹤之将来在官场上没事还好,若是出事了,她这个提建议的人都说不定被记恨,也不知道她是图什么。
陈鹤之这会儿看赵大人的眼神,都和善了不少,连忙问了一句:“钰王妃在哪儿呢?我可得好好谢谢她!”
赵大人:“就在那边,在与首辅大人说话!”
陈鹤之:“哦,好!你走吧!”
说完也不再管赵大人,大步往自己父亲那边去了。
赵大人觉得,陈鹤之方才那个表现有点奇怪,但是也没多想,自己没事就就好,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官袍的领口,疾步离开了此地。
等到陈鹤之跑到自己父亲跟前的时候。
苏沉鸳已经不见了。
他连忙问道:“父亲,钰王妃呢?”
陈阁老一听就很头疼:“你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陈鹤之:“刚刚遇见赵大人了,赵大人说的!他还把王妃跟你说的话,都告诉我了。”
陈阁老脸都绿了。
这个赵大人嘴巴怎么这么大!
陈阁老:“王妃已经走了,你过来,先与为父好好说说,你是不是真的非要考科举不可?”
说起正事。
陈鹤之也不急着问苏沉鸳了,先坐下与自己的父亲聊了起来。
——
另外一边。
钰王殿下见着天色阴了下来,苏沉鸳还没回来,便命人取了伞,出去接她。
没想到在路上,与赵大人的马车,迎面相逢。
赵大人自是下了马车,对着容子墨见礼,也问了一句:“殿下这是去何处?”
容子墨:“要下雨了,去接王妃。”
赵大人一听,立刻道:“方才下官出马场的时候,便看见王妃同一名贵女也出来了,看方向是去了郊外,只是没想到这天忽然变了。”
听对方说见过了媳妇,钰王殿下的语气温和了一些,笑道:“大人见过王妃了?”
见着一贯看似温和,实际上拒人千里的钰王殿下,主动问自己话。
赵大人立刻就觉得,自己要好好发挥,争取多攀谈几句,于是道:“是啊!不仅见过了,还听王妃为了陈公子的事,与首辅大人说了许多真知灼见,字字句句,下官都十分佩服!王妃真是一个颇有见识的奇女子。”
容子墨:“……?!”
她为了陈鹤之那个想挖墙脚、不知廉耻的男人,同陈阁老……说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