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晟帝的话,到此处顿住了,脸色也变得凝重且难看起来。
攥紧了拳头,问了一句:“他在哪儿?”
宫人:“遣人送到医馆了!他说那伙歹徒,要用绳子勒死他,好在他当年做王爷的时候,得到过一颗能假死的药。
他寻机偷偷吃下,被‘弃尸’之后,昏迷了几日,便逃出了村庄,但也不敢露面,一直躲躲藏藏的。
直到听闻那个地方被杨将军带人端了之后。
他便去了杨将军的府邸求救,眼下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他说希望能够见陛下您一面!”
嘉晟帝听了之后,摆摆手,示意对方先出去,旋即问了一句:“皇后想见吗?”
皇后沉默了片刻,道:“想见。”
嘉晟帝掩下眸中失落,并隐忍着不甘,道:“那好,朕去安排!”
皇后:“让宫人好好伺候他,锦衣玉食地招待着,也好让他对比一下,自己这些年在外头过的生活。
然后,再故意暗示他,只要与傅雅分开,便能重新让他做这个王爷。
臣妾倒是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坚!”
宇亲王跟傅雅跑了这么多年,一开始兴许还认为,那些苦日子是十分新鲜的。
可是时间长了,手上带的银钱用完之后,锦衣玉食的两个人,又怎么会真的习惯,流落到山野的生活?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就是自己哪天离宫了,也是不可能去乡间挖野菜的。
那二人还经历如此大劫,又如何会不想回到自己从前的日子?
皓王妃娘家那几个兄弟,都不过是大官变成小官,起码衣食无忧,比宇亲王夫妻过得好太多了,自也不是一回事。
嘉晟帝听到这里,倒是看了皇后一眼,道:“皇后的意思是……”
皇后:“臣妾的意思是,臣妾想报复他!
当年让臣妾丢了那样的颜面,臣妾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说起来,臣妾似乎没告诉过陛下一件事。
臣妾未出嫁前,在宫里陪公主读书,看到过一首诗,其辞藻华美,又不失气势,臣妾很是欣赏。
彼时公主说,那是自己的皇兄所写,接着宇亲王来到,臣妾便以为,此人是他,便心动不已。
可没想到,嫁给陛下一年后,臣妾无意中看到了陛下的字迹,与当初那张纸上一模一样。
又去查了宇亲王的字迹,发现天差地别,遂又故作无意去找公主求证,方明真相。”
嘉晟帝懵逼了,道:“你……难怪,当时嫁给朕之后,你一直不愿意同房。
一会儿让朕去找淑妃,一会儿让朕去找贤妃的。
可婚后一年,有一天忽然说……想要嫡皇子,让朕配合你。
还说你若是不生孩子,那继承人之位给你儿子的事情,便是个笑话。
朕只好压抑着心里的狂喜,假作不愿地配合你。”
虽然当时有点心酸,觉得对方只是为了子嗣,但是那份也愉悦也是真实的。
可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恶俗狗血?
皇后嘴角一抽,也直言道:“不错,若是臣妾当年,多关注陛下一些,早些看到那些字迹,便不会给两个庶子先出生的机会。
以至于养大了淑妃的野心,令她一再犯错,说起来,她的事情,臣妾有很大的责任。”
嘉晟帝忍着激动,开口道:“那……那你为什么不与朕说出真相呢?”
皇后:“如何与陛下说出真相?当年臣妾也的确与为宇亲王心动了。
虽然是喜欢错了人,但曾经心动的感觉是真的,为他伤心也是真的。
臣妾忽然与您说,自己搞错了,那又能改变什么?
臣妾那个时候也并不知道,后头是否能够收回那份错误的动心,转移到陛下的身上。
更何况,陛下也说自己喜欢傅雅,与臣妾结盟的时候,更是对臣妾说过,臣妾这样的性格强势的,不可能令您心动半分。”
嘉晟帝:“这……朕那不是因为,你要朕保证,不准喜欢你吗?所以朕为了骗你嫁给朕,便一阵胡诌。”
皇后心里有些无语,道:“可臣妾当时并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所以,臣妾不止没有说出真相。而且还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臣妾只喜欢宇亲王一个人,不会喜欢上陛下,以免再次受伤。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直到这几年,也许是因为陛下的放纵,臣妾气极了的时候,还会抓陛下的耳朵。
有时候,也会有一种夫妻恩爱的错觉,只是这些错觉,又必须被臣妾让您去雨露均沾,亲手打破。
毕竟,当年的协议,是臣妾自己提的,臣妾总不好反悔。”
嘉晟帝:“你……”
他实在是没忍住,上前抓住了皇后的手,懊悔地道:“如果朕不是那么好面子,不是如此胆小,或许便不至于……”
皇后:“臣妾自己也有责任,说起好面子,这世上谁比得过臣妾?
所以,你我也不必往自己的身上揽责任了,如今能把一切说开就好。
臣妾并不能保证,日后会如何心爱陛下,但是,陛下先前的问题,臣妾可以回答。
心动是有的,这些年让陛下去看其他妃嫔的时候,酸涩与迷惘也是有的。”
既然对方作为一国之君,先低头,与自己把心意说明白了,那皇后也不是矫情的人,便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嘉晟帝这会儿,也索性道:“那朕也再说一点!朕当年说,不喜欢皇后强势的性格,你眼下也知道是假的了。
朕想补充一句,朕其实最爱的就是皇后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你强势的模样,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凤凰,耀目得令人移不开眼。
皇考把你赐婚给宇亲王之后,朕那段时日时常在想,如果是赐给朕,面对如此性情的娘子,朕一定在她跟前很听话!”
皇后终于还是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把自己的手往外抽:“好了,老夫老妻的,就不要说这些了!可是即便如此,臣妾也不想让宇亲王好过。”
嘉晟帝:“这是为何?”
皇后冷笑:“因为赐婚之后,臣妾与他见面过。
臣妾提起那首诗,他不止没有主动表示不是他作的,还说就是他自己!
并且送给臣妾信物,说会与臣妾白头到老,谁知道调头就与傅雅跑了。
他这样欺瞒戏弄于我,臣妾怎么可能让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