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鸳当然是有那么一点这方面的意思。
但是她跟踪了陆妍妍那么久，才一路到了这个茶馆。
陆妍妍就是回去搬救兵，也没这么快。
这样的事情，情况不明，陆妍妍也不好直接报官，会怕坏了事，所以只能去钰王府报信，或者去找薛展。
这么一折腾，就不知道啥时候了，自己等到人来救自己的可能，其实并不太大。
所以，更多的，她是真的想好好跟沈醉聊聊看。
于是她故作轻松地道：“你这人，为什么不能把人往好处想？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救过进宝的人，算是你的朋友，对吧？
你就不能当做，是朋友想了解一下你？”
沈醉：“……”
不得不说，她这个说法，其实有点诱人。
他知道自己喜欢她，一直就清楚。
一开始只是朦胧好感，而这份好感，在那一日亲眼看见她救下那个被拐卖的孩子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今日他迟迟无法下手杀她，也正在说明，或许他对她的喜欢，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很多。
现在她还说想了解自己。
那么……
或许她说得对。
既然如此，不妨听听她想说什么，也给自己一个考虑的时间。
苏沉鸳见他迟迟不出声，但神色已经有所松动。
竟然直接伸出手，捏住他对准自己的剑锋。
往旁边偏移了一下……
她这其实是一种试探，如果沈醉反应很大，直接动手的话，那说明他杀心依旧剧烈……
而试探的结果——
沈醉猛地抽剑。
还盯着她，紧张地道：“你做什么？剑锋锐利，伤到手了怎么办？”
苏沉鸳：“……”
我想过你的反应可能会很大，但是我没想过是这方面的反应。
沈醉说完了之后。
两个人都沉默了。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
苏沉鸳主动道：“你看，你连我的手会不会受伤，都会在意。那你觉得，你真的能狠下心杀我吗？”
沈醉眼神一冷：“你在逼我？”
苏沉鸳：“没有！我只是希望，为这件事情，找到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万一能两全其美呢？
沈醉，我希望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我能说服你。
如果你觉得我的话有道理，那一切皆大欢喜。
如果你觉得没道理，你再杀我也不迟！
殿下今日入宫了，你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他来救我也没那么快，你说是不是？”
沈醉沉默半晌后。
收了剑。
转身往屋子里头走，头也不回地道：“你想说什么，便进来说吧！”
苏沉鸳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而沈醉这个时候也道：“还有，你手里应该捏着毒粉，我劝你最好先丢掉。不然我恐怕没耐心与你谈话！”
苏沉鸳：“……”
果然不愧是当上了内阁次辅的人，够警觉也够聪明。
她进屋之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有毒药？”
沈醉：“你手无缚鸡之力，又并非无脑之人，理应不敢做这么危险的事，除非你手里有牌。
而你医术高超，自然的，也不难推断你身上带了毒粉。
或许，这屋子里头，你已经撒过毒粉了。
可我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不适，所以我猜想，兴许是动了内力，才会发作的毒？
或者是其他特定的情况，才能触发。”
苏沉鸳：“……”
牛！
这脑子，也的确算得上是人中龙凤了。
难怪西擎盯了对方这么久，也没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方才沈醉拿剑对着自己，西擎也没出来帮忙。
可见沈醉这次出来，是甩开了西擎的。
苏沉鸳也苦笑了一声，道：“说实话，我今日是与殿下一起出门的。
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所以准备的毒药不多。”
有容子墨在的时候，她的确会觉得，不用怎么小心，因为他在嘛，那个男人的确是给了她不少安全感。
可是谁知道阴差阳错，事情变成眼下这样……
沈醉：“你在后悔，如果你带出来别的药，更适合这种情况。
比如药效是，你在听完了我跟姬千瑶的话之后，我们二人便干脆倒在此地。
如此你便能报官，将我们直接抓获？”
苏沉鸳：“没！我没这么想！虽然落到你的手里，是我始料未及。
我也的确不想面对如此危境，也在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
但是我并没想过让你死，或者将你抓获。以叛国罪被抓，你只有死路一条！
在我眼里，你并非是不可救药之人。
更甚之，你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把你带回正途！”
沈醉听到这里。
嘲讽一笑，道：“正途？那你又知道，我走的是一条歪路了？”
苏沉鸳：“所以我才说，我希望你告诉我原因！
让我至少了解你的想法和行为。
或许，你说完了之后，我反而觉得，自己被你说服了。
站在你这边呢？
你连合作对象也不肯告知的心事，想必也是憋了很多年。
不如就当找个人倾诉，尤其是我这么一个，你甚至可以当做将死之人看待的人。
再不行，你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让我做个明白鬼嘛！”
说着，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把手里的毒药，放在了桌面上。
沈醉听完，那双好看的狐狸眼，足足盯了苏沉鸳半晌，也的确在她眼里看见了真诚。
他才终于叹了一口气，道：“好，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
苏沉鸳立刻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沈醉问道：“你应该还记得，赏花宴上，你的奴婢与你说过，我用私刑杀害了一位公孙大人的事。”
苏沉鸳嘴角一抽，道：“你听到了？”
这倒是让人有点尴尬。
像是自己私下与人说他的闲话，被他知晓了。
沈醉也不讳言：“嗯，我听到了。那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注意到你。
那时候，你说你觉得其中肯定有内情。
而且你还说，你认为我不是多坏的人。
你还记得吧？”
苏沉鸳尴尬地点头：“嗯，记得！”
沈醉：“其实那会儿，我挺想对你说，你料错了，我其实是个坏人！
我早就坏透了。
试想，一个好人，怎么会私下用刑，还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人呢？
一个好人，即便面对自己的仇人，你给他一把刀，他最多也不过是几刀捅死泄愤。
可我，硬生生地把人折磨到最后一口气，无论他如何求我，我也未曾有丝毫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