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心神不安坐在客厅等着沐天恩，视线频频往门口看去。
早上她离开的时候虽然看着没什么事，但文嘉就是怕她有委屈感，那是她第一次对她这样冷漠。
沐宗文从书房下来看到这样的画面，儒雅随和的脸庞立马浮现担忧，妻子这样的不安的神情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
快步上前，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阿嘉，你怎么了？”
文嘉只是摇摇头，她这辈子只有一件事瞒着丈夫，就是好友元青的事，可是现在小女儿想知道，她很乱。
而且这么多年了，好友都待在青云山，从未离开过，也没说过有任何想法。
骤然间被小女儿提起，她有点吓到了。
沐宗文不勉强妻子，伸手搂着她，无声陪着她一起坐着等。
沐天衡两兄妹接连回来，文嘉一次次失望，其他三人看在眼里，互相看了看，又想了想，却又想不出来原因。
后来沐天衡打电话给沐天恩，她说不回来吃饭，和几个师兄师姐在一起，会晚点回来，所以才开饭。
文嘉根本就没有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吃。”
等文嘉走出餐厅，肯定他听不到，沐天衡才开口问，“是不是从送天恩去上学后，妈就变成这样了。”
沐天愉清冷高雅的脸庞沉了沉，回想早上母亲，和以往一样，而妹妹却好像有意让母亲送她上学，“应该和天恩有关。”
沐宗文皱眉，“是天恩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下午从公司回来，佣人说妻子在自己的书房，所以他也去了自己的书房。
沐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书房。
沐宗文真的想不到现在有什么事是让妻子如此烦恼的，这些年除了小女儿还没回来这件事之外就没见过她愁过什么。
沐天衡却觉得不会是，但也说不出理由来，只能说，“我等会儿问一下。”
沐宗文见状也跟着起身离桌去找妻子。
剩下两兄妹大眼看小眼，也没了胃口，也很快就起身离桌，都回自己的房间去。
沐天衡先去书房把剩下的公事忙完，洗漱后拿着一本书下楼来，坐着看书等沐天恩。
偌大的客厅安静得只有沐天衡翻书的声音，微风吹拂而进，舒适凉爽，他时不时抬眼看一下门口的方向。
沐天恩揉着自己脖子走进客厅，没有留意坐着的兄长，径自往楼梯口方向去。
“天恩。”
沐天恩顿住脚步，歪头看过去，才发现哥哥坐在沙发，明亮大眼全是疲惫，还有红血丝，强扯出一抹笑，“哥哥，你在等我？”
沐天衡也看出妹妹的疲惫，“你先回去洗漱休息吧，明早我们再谈。”
沐天恩拖着沉重脚步走过去，坐下，瘫着，“哥哥，你说吧。”
她觉得既然哥哥这么晚还等着她肯定有重要事。
虽然她整个人都很累，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她在工作室看电脑好几个小时查师父的那些同学，查他们在元家出事前后有没有来过a国，和元家事有没有交集，查一个人就需要很长时间。
沐天恩才能体会一丁点她的师兄师姐这些年的艰难。
沐天衡却起身，“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牛奶。”
“嗯。”沐天恩伸手把抱枕搂着，敛下眼睫，可又没阖上眼。
两分钟沐天衡端着温热的牛奶过来，却看到刚才还说没有睡意的妹妹已经睡着了，失笑，轻轻把牛奶放下，把妹妹抱上楼。
从她房间出来，沐天衡掏出手机，拨通冷言的电话号码，响了三下被接起，传来冷调低沉嗓音，“阿衡。”
沐天衡往自己房间去，“知道天恩这两天发生的事吗？”
“她不是在准备期中考的事吗？”冷言的语气明显急了，“是她有什么事吗？”
沐天衡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拧了拧眉头，他比冷言要更了解自家小妹的学习能力，她完全不愁考试，虽然不能担保第一，但考个好成绩不在话下。
“没事，天恩睡了你别打给她，就这样。”
沐天衡没有给冷言说话的机会就挂断电话。
那边被挂断电话的冷言也不生气，满脑子都是沐天衡的话。
他打电话来问沐天恩的事，肯定是沐天恩出现了问题。
冷言歪头看眼腕表，已经接近凌晨，又想到沐天衡刚才说沐天恩已经睡着了。
按捺住不安，只好低头继续忙工作来转移注意力。
沐家另一间房，文嘉回房独自在天台外的藤椅坐了好久才回去洗漱休息。
她入睡没多久，倏然整个人弹坐起来，双眸睁开，满脸惊恐，失声大叫，“阿青快跑，火，很大的火。”
守着文嘉还没敢睡的沐宗文连忙坐起来，搂着文嘉安抚，很是担忧，“阿嘉，你怎么了？”
文嘉被搂着的瞬间才发现自己是做噩梦，微微缠着的身躯缓缓软下来，看在丈夫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把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
沐宗文没有追问，紧紧搂着妻子，轻拍她背部，“没事没事，我在，别怕。”
文嘉把脑袋更靠近丈夫，需要他的温度来告诉自己，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刚才的噩梦太恐怖了，和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一模一样，除了结果。
可刚才的梦却真实到她以为那就是结果。
她到现在也想不到女儿为何忽然会想知道这件事。
而沐宗文看到文嘉这个样子，也想到一些事情。
沐天恩睁开惺忪睡眼，在温暖的被窝翻个身，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是在客厅和哥哥说话，然后等他去倒牛奶，再然后就睡着了。
扬起浓密眼睫朝窗外看了眼，阳光灿烂，透过厚重的窗帘都能看出来。
沐天恩起身，伸个懒腰，低头，自我嫌弃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皱成咸菜般，迅速爬起来去洗漱。
洗澡出来，沐天恩才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今天起晚了，不够时间去打坐了，换上衣服拿起八宝袋下楼。
可快走到楼梯才想起昨天早上的事，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沐天恩现在回想起昨天的事，觉得是自己太急躁了。
当年她师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一夜之间没了，对手肯定很厉害，她的师兄师姐查了那么久，证明凶手藏的很深，她不能急。
沐天恩这样想着，顿时恢复活力。
而自己母亲不想提起，她也理解，毕竟她和师父是好朋友，不想再提起她的伤心事也正常。
下来到餐厅，家人都在，沐天恩把目光落在母亲身上，她正优雅把早餐放在她旁边，也就是她的位置上，“爸爸妈咪，哥哥姐姐，早安。”
文嘉闻言立马朝沐天恩招手，扬起和以往没有差别的温柔慈爱笑容，“乖乖醒了，快来吃早餐。”
没人知道文嘉在洗手间对着镜子练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以往的笑容。
也很忐忑小女儿还在介怀昨天早上的事。
看到母亲和以往一样，沐天恩不安的心才慢慢放下，她怕因为自己的话而让母亲不舒服，嘴角上翘，甜甜道，“好。”
两人都很默契没有提昨天早上的事。
沐家其他三人的目光在她们两个之间来回看着，昨天他们的异样就像是他们的错觉，不过他们都很默契没有问。
吃了早饭，沐天衡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天恩，今天我送你去上学。”
沐天恩放下杯子，“哥哥，等我考完期中考能去考驾驶证吗？”
沐家四人都惊讶看向她，沐天恩起身，把八宝袋拿起，“我跟着五师姐学过了，我学会了。”
沐天衡点头，“好，走吧。”
沐天恩甜甜一笑，朝家人挥手，“爸爸妈咪姐姐拜拜。”
“要开始复习了。”沐天愉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沐天恩蹦跳跟着兄长离开。
路上沐天衡分神看了看沐天恩，她和以往去上学没有什么差别，含笑看着外面风景，“天恩，昨天妈等了你很久，一晚上都很不安，你们昨天早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沐天恩闻言看向外面风景的视线转回来，才知道昨晚哥哥等她那么晚，原来是真的有事。
抿了抿没有涂任何口红但依然粉嫩的唇瓣，“我就是向妈咪问一点师父的事，可能是那些事引起她的一些不好的记忆。”
沐天衡回想昨天母亲的情绪，不是生气，而是不安，还有一丝恐惧。
而母亲这些年来唯一的恐惧就是有关小妹的事，所以他们昨晚都以为事情和小妹有关，没想到是小妹的师父。
对于小妹的师父，他母亲的闺蜜元青，沐天衡就见过五次，是小妹刚送到青云山的前五年，每年去看小妹，元青带着她来时见到。
她停留在自己的印象就是端庄淡雅，脸上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无欲无求，就像是一个得道的世外高人，很神秘。
而且妹妹没有把原因说出，沐天衡也不深究，“天恩，每个人都有秘密，哥哥不追问，但你要和妈好好谈谈。”
沐天恩点了点头，也觉得有必要，“我会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