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轻笑了一声说道,“好了好了,不要那么激动,我知道你在医院待了那么久,确实也辛苦了。今天就乖乖再在这里住上一个晚上就好了。”
“可是姐姐,我们欠医院的钱都结清了吗?”
“这一点你就放心吧,早在之前就有人替我们存了一笔医药费进去。”
“有人?那是谁呀?”梓晨眼睛咕噜一转,回想了一下,“该不会是那个少谦哥吧!”
袁子依心中一愣,“你怎么知道是他?”
“因为我在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一种诚挚的关心,姐姐,他是不是喜欢你了。”
袁子依心头微微颤抖一下。
喜欢?其实当然知道他喜欢自己了,可那又怎么样?自己心里装的终究是另外一个男人。
感情的事情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如果没有邹昱熙的话,现在也许就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袁子依微微一笑说道:“姐姐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了,你就好好养病吧!公司那边我只跟人家调休了半天,既然你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接你出院。”
“好的,谢谢姐姐。”
看着她离去,梓晨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其实打第一眼看到翟少谦的时候,心里就感觉很不错。
如果让他来当自己姐夫的话,内心是双手赞成的。
只可惜姐姐应该还没有放下邹昱熙吧,否则也不会到现在都不接受翟少谦!
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姐姐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不要再成为她的累赘了。
既然之前没有死成,今后就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争取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
袁子依走出了医院之后,等了半天都没有打到车子。
看看时间,反正还早,不如坐公交车去,这样还能省一笔。
只不过公交车离这里的距离有点远!
她沿着路边一步一步朝公交车站走去!
当经过路边公园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了一阵阵沉重的咳嗽声。
那声音听起来极为的沙哑,也很吃力。一听这样的咳嗽就知道是个长期的老病号了!
这不由让袁子依想起了妈妈去世之前,也是这么咳嗽的。
难道此时生病的也是一个老人?
于是她立即停了下来,顺着咳嗽的声音望去,看到公园的石凳子上果然坐着一个年迈的老人!
此时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捂着胸口,并且不时地敲打着心口处。
阳光下,老人的脸色苍白得极为吓人,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明明看起来很高,却瘦得只有皮包骨,仿佛一具行走的骷髅。
病变成了这个样子,身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这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袁子依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关切问道,“叔叔,您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老人诧异地抬起头来望着她。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年龄20出头的女子。
这女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眼睛像水一样清澈明亮,清秀的鹅蛋脸,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有心机的人!
于是他微微一笑,“谢谢你的关心,放心吧,我没事,只不过是一些老毛病而已。”
“刚才都咳得这么厉害了,怎么还说没有事?你的家人呢?怎么没有陪在你身边?你要是没有人照顾的话,要不我送你到医院吧,反正医院离这里又不远。”
说着,她果真伸手过来,想把老人搀扶起来。
看着这个热心肠的女孩子,保华棣心头涌起了阵阵的感动。
曾经自己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多时,虽然得到的关怀话语数不胜数,但又有几个是真挚出自关心的?多半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没想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却真心对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
最后他摆了摆手说道:“小姑娘,谢谢你,真的不用了。因为我已经让人去把医生叫过来,很快他们就会来到的了。”
虽然说旁边就是医院,但是这医院又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的医疗团队?
自己所拥有的都是世界拔尖的医疗团队,里面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是精英分子,而且也就只有他们才清楚自己的病情!
去医院的话,只会先让你做一堆无用的检查!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袁子依也不好意思再坚持下去,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送你去医院了。不过你这样子我实在不太放心,所以还是在这里陪陪你吧,等你家人来到了我再走。”
好久没有遇到这般善良的人了,保华棣的心头涌起了阵阵的感动。
他转过头来说道,“小姑娘,你平时都是这么热心肠的吗?”
“也不是啦!”袁子依尴尬地笑了笑,“只不过因为我妈妈去世之前也是一直咳嗽个不停。刚才听到你的咳嗽声,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死去的妈妈。所以不放心就让我陪陪你!”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袁子依摇摇头:“没有,这都已经是过去了,我希望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能健健康康的,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千万不要有病。”
保华棣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个天真可爱又善良的女孩子。如果自己的女儿还在这个世界上的话,应该也会像她这么可爱善良吧。
女儿!
想起失踪的女儿,他又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
20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临死之前见女儿一面!只可惜这样的心愿还有希望能够实现吗?
闭上眼睛,保华棣抬头面向了天空,眼角处已然湿润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匆匆忙忙地赶来了一大群人影,他们一个个神色凝重,浩浩荡荡的模样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中年男人。
只见他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脸上也尽是着急之色。
还没有走过来就紧张地道:“老爷,老爷,你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医疗团队的人都过来了。”
医疗团队?袁子依诧异地转过头来,眼前来了大概有十几个人。
每一个看起来都训练有素,手里还提着大大小小的药箱或者小型医用仪器。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拥有私人的医疗团队?
不用说这老人肯定是家里非常有钱的了!
不过保华棣却没有像别人一样穿金戴银,甚至衣着也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中山装。
想起刚才自己的提议,袁子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医院再近又怎么样?怎么可能比得上他的医疗团队?
于是她尴尬地转过头来看了老人一眼。
只见保华棣这时道:“放心,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多亏这位小姑娘,刚才一直在跟我说话,所以才让我稳定了下来。”
是吗?自己只不过跟他简简单单聊了几句而已。没想到功劳就归到自己身上了。袁子依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时,王管家激动地走上前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小姐,谢谢你,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感觉到他的手握得自己都有些生疼起来,袁子依更是尴尬:“您太客气了,其实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简单聊了几句话而已。”
真的就几句啊!
说完,她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人马,忽然感觉自己的存在好像有些多余。
“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先行离去了。”
说完转过身子准备离开,没想到保华棣一把将她叫住,“等一下。”
袁子依诧异地回过头来,“怎么啦?叔叔。”
保华棣拄着拐杖,艰难地站起身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袁子依微微一愣,萍水相逢而已,名字有什么重要吗?
很有可能,见了这一面之后以后都不会再见了吧。
但既然对方都已经问到了,也不好意思不回答,于是礼貌性一笑说道:“我叫袁子依。”
“袁子依?你姓袁?”
保华棣喃喃地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袁子依点头:“是啊,怎么啦?”
姓袁很奇怪吗?
难不成这个姓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保华棣回过神来,又假装轻松地笑了笑,“哦,没有,就是觉得你这名字非常好听,应该是你妈妈给你取的吧。”
“是我爸爸妈妈一起取的,听说在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希望我将来老了之后有儿子依靠,所以就取名子依了。”
“原来是这样啊,呵呵呵。”保华棣脸上挂起了平易近人的微笑,这样子丝毫没有有钱人的高傲和冷漠!就跟平常的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
袁子依继续说道,“叔叔,如果没有其它事,那我先走了,以后你可要多多注意身体,有缘的话日后再见。”
“好的,你也路上小心。”看着她的背影,保华棣再次挂起了谦和的笑容,心里却默默地说了一句:以后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
见他一动不动地望着袁子依离去的方向,王管家诧异地道:“老爷,怎么了?这个女孩子你认识?”
保华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但跟她聊天的时候觉得特别亲切。”
亲切?王管家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
恐怕不止跟袁子依亲切吧,只要跟这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他都会觉得特别亲切。
尤其这一两年病重之后,他就特别在意这个时间段的女孩子。
随后王管家微叹息了一声:“老爷,小姐的事情我们还在继续寻找,相信一定会有结果的。”
终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不愧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管家,最懂揣摩自己的内心。
保华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下来自己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他转过头来问道:“这么久了,有桃子的消息了吗?”
管家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单凭一张小姐出生时的相片去寻找下落,无疑是大海捞针,哪怕现在科技再怎么发达,如果小姐dna没有入库,也是不可能轻易找得到的!”
“难道一点新的消息都没有。”
“也不是。”王管家恭恭敬敬地说道:“根据相片,我们每家每户地去拜访那些老人,终于在柳南区一所郊外的农户那里找到了一个跟小姐小时候极为相似的女孩子,而且跟女子还是收养回来的。”
“真的?”保华棣激动得眼里闪出了尖锐的光芒:“现在这名女孩子在哪里?”
“早在十几年前就搬离了当地,至于后来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至于搬离老家的原因,一来是因为他们家做生意赚了点钱,二来也是因为关于女孩子身世的消息越来越多村民议论,所以,该女孩子的养父母害怕她得知真相之后不认他们,不得不离开,甚至也没有跟村里的任何一个村民联系。”
保华棣听到这里,霸气得大手一挥:“找!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这名女孩子找出来。”
管家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的思女心切:“放心吧,老爷!我们已经增派人马继续走访关于这名女子之前的亲戚和朋友了。一有消息的话他们会立即告知我们的。”
保华棣满意地点了点头,原本焕散的眸子在这一刻终于聚集了起来!
医生说自己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到一年,很有可能只有半年而已!
不管怎么样,他相信在自己死前一定能跟女儿团聚的,将来也不会没有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妻子了。
女儿啊!你到底在哪里?我们已经整整找了你二十多年了。
哪怕是玩捉迷藏,也应该出来见爸爸了吧!
冷风轻轻吹过,管家关切地道,“好了老爷,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一切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吧,您身体不好,赶紧回去好好做个治疗。”
保华棣点点头,在管家和医疗工作人员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离开了公园。
微风轻轻吹过,那瘦弱的身影更像风中的枝叶一样摇摆不定,就连微风都传来了叹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