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一走到傅棠梨面前,瞅了顾青岚一眼,神情嫌弃,随即对着傅棠梨说:“梨子,辛苦你了!”
顾青岚一听这话,立即明白他是在嘲笑自己,但也不恼,继续炫耀似地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手术室的灯灭了,张维国被推了出来,阮倾在后面出来,张天一见她出来赶紧上前询问。
“倾姨,我爸怎么样了?”
阮倾摘下口罩,神情复杂,“你爸目前没有什么大问题,具体的要等他醒来之后,再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才知道!”
张天一沉吟片刻,随后低声应着。
顾青岚:“先等你爸醒了之后再说!”
阮倾:“我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的守夜就交给你了!”
张天一跟着进了病房。
顾青岚思忖几秒,对着傅棠梨说:“阿棠,你在这等一下!”
说完,他追上阮倾,低声问,“小姨,你和我说实话,天一父亲的身体……”
阮倾抬头看他,“等明天醒来之后再仔细检查。”
顾青岚神色微凝。
阮倾自然知道他和张天一交情好,两个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
阮倾:“今晚没有什么问题,只要等着他醒来之后就行。”
顾青岚:“嗯。”
阮倾:“赶紧回去休息,别累到阿棠了。”
顾青岚拉着傅棠梨来到张维国的单人病房,张天一站在病床旁看着沉睡中的张维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青岚走到他身边,“你晚上在这守着,还是找个人?”
张天一回神,“不用,我在这守着就行。”
顾青岚:“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顾青岚和傅棠走门口处,就听见张天一说:“谢谢你,青岚。”
顾青岚回头看他,打趣,“突然玩深情路线,我可是有点不适应。”
张天一轻松一笑,说:“滚吧你。”
在回顾宅的路上,傅棠梨看向顾青岚,“阿瑾,张市长的病情严重吗?”
顾青岚摇摇头,“不知道,我问了小姨,她没有说,要等人醒了之后,再仔细检查。”
傅棠梨想到今晚张天一那明显紧张的神色,她不由说道:“张天一和他父亲的关系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顾青岚轻笑一声,“天一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一言难尽。”
傅棠梨想起今晚他追上阮倾去询问张天一父亲病情的事情。
她其实懂他,因为是他的朋友,所以他也会主动关心。
顾青岚感受到她的注视,侧头看她,声音里带着笑意,“怎么了?”
傅棠梨心里柔软,俏丽一笑,“我感觉今晚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
最真实的我?
顾青岚嘴角向上勾起,眼里漾着笑意,语调不正经,“最真实的我?难道以前的我让你感觉到不真实?”
傅棠梨不接他的话。
顾青岚没有听见她说话,回头看她,“阿棠,我说得不对?”
傅棠梨:“别说话,好好开车。”
顾青岚依旧逗她,“你放心,我的车技一向不错,保管你满意!”
傅棠梨选择闭嘴。
凌晨时分,张天一被外面的脚步声吵醒,他从椅子上醒来,看着周围黑黢黢的一片,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医院。
他顺着前方看去,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光,依稀能够看见病床上还没醒的张维国。
张天一起身,脖颈处一阵酸麻,他忍不住“嘶”了一声,伸手去揉捏着。
此时病床上的张维国动了动,慢慢睁开眼,对眼前的环境感到陌生。
张天一见状,开灯,房间里骤然明亮起来,张维国这才看见张天一。
他的神情有点迷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张天一解释,声音平静,“你在家晕倒,我把你送医院来了。”
张维国这才想起来,低声“嗯”了一下。
随即,病房里陷入沉默。
父子俩相看无言,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少顷,张天一开口说:“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
“啊?”张维国没有料到他会主动关心字据,一时间有点怔愣。
张天一见他愣住,又问,“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张维国这才反应过来,然后说:“这个时候早餐店应该没有开门吧?”
他说完话,张天一看了一下时间,才凌晨四点多。
两父子间又陷入沉默。
最后,张天一清了清嗓子,有点不自在地问,“那你想喝水吗?我去给你买。”
张维国:“嗯。”
张天一像是得到赦令一般快速离开病房,到一楼处的贩卖机买水,顺道还买了点面包。买完东西后,他看着手里的东西,眉头紧蹙。
这些东西应该可以吃吧?
张天一又转身走到不远处的小超市,买了保温杯,随便接了热水,这才回到病房。
张维国见到他回来,手里拎着些水和面包,他心里难免复杂。
张天一把保温杯递给他,“这里面是热水,凉一会儿再喝。”
张维国接过保温杯,杯身有点温热。
张天一把东西都放在柜子上,随后拉过椅子在病床旁坐下,声音极淡,“你要想睡就接着睡,我在这陪着。天亮之后,我再回去上班。”
张维国手里拿着保温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之后,张维国开口说:“你们所里事情多吗?”
张天一抬头看他,似笑非笑,“不多,比不上你事情多。”
张维国一瞬哑然,随后又说:“我之前和你提的事情,你真的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张天一冷笑一声,“按照你的安排,走你给我选的路,最后去接你的班?”
张维国神色冷了下来,片刻后,他又说:“你真当你自己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吗?黄家挂在热搜上这么久,一直撤不下来。还有黄庭那些为非作歹、不堪入目的事情,你敢说和你没有关系吗?”
张维国所说之话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其中不免有担忧之意。
可是张天一的神色没有任何的慌张紧张,他讥讽地看着张维国,“黄家这些年干的事情,尤其是黄庭所做之事,就算没有我,早晚有一天也得被曝光出来。”
张维国神色一沉,“黄家这些年来已不复当年的辉煌,你可以用不着那么着急!等待到一切都合适的时候……”
“合适的时候?”张天一打断他的话,讥笑,“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机会?还是又像十几年前那样?”
张维国神情略微复杂,有难堪,有苦涩,但更多的似乎是羞恼,似乎没有什么愧疚。
张天一看在眼里,他继续说:“你今晚和黄鸢争执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我妈当初是因为有你,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答应黄鸢的要求。”
“尽管她当时已经非常明白,爱情和你的前程相比,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程。可是她依旧会因为对你的情谊选择做出这么可笑又荒谬的事情。”
他说到这,语气森冷,“所以,你没有资格让我再等一等!”
张维国神情瞬间变得难堪和恼怒,他却没有发怒,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张天一见他隐忍不发的样子,心里好笑,他直视着张维国,“我回到张家这些年来,你除了我刚到的那一年的时间会过问我的事情,其余的时候我都很少看见你。”
“直至我大一那一年得知我妈早就已经去世。这都是黄鸢为了不惹我怀疑,煞费苦心找人模仿我妈的笔记给我写信,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让我再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更何况,黄庭做的这些事情难道不正是一个合适的机会?”
张维国哑口无言。
张天一看着他,神情冷峻,语气不无嘲讽地说:“你放心,这些事情都不会牵扯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