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过去,白青亭默默阖上门间细缝,她待到外边再无何异常动静之时方下了楼,直接迈出茶楼,往皇宫的方向走。
她随手买了几个小包子,有点像现代的小笼包,一路边出神地琢磨着那两名男子说的话,边吃着新鲜出笼的美味包子。
此举引了不少路人侧目。
当她现时,猛然醒悟她可是在古代不是在现代,这样的举动对于一名古时女子实在是不雅,且骇人听闻。
白青亭忙把手上剩下的半个包子一口塞进嘴里,快步转了个弯离开大街,入了小巷。
任何异常皆不能长时间出现在公众的眼里,这会让她成为焦点。
一成为焦点,她被抓到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她还是太大意了些,身在古代的代入感还不够完全,还得再提高谨惕性方可。
“公子,你在看什么?”小三顺着君子恒的目光往楼下看去,人来人往的好正常,有什么好看的,“公子!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君子恒收回粘在小巷口的目光,真是个有趣的姑娘,与那天晚上那身手敏捷招式奇特的姑娘一样有趣。
他抿唇一笑,这样有趣的姑娘们倒是让他连着见了两回,运气不错。
“公子!”
君子恒用扇子敲了下小三的脑袋,“你公子我何时需要向你报备,像我在看什么之类的芝麻绿豆小事了?”
小三摸着脑袋哎哟直叫,嘟囔着:“公子,你就别再打小的脑袋了,越打越笨的!”
“本来就笨,兴许一打反聪慧些了。”君子恒不以为然,目光不自觉又放置窗外楼下。
小三好委屈:“公子就知道埋忒我!”
“怎么着?你家公子又欺负小三子了?”
一个声音从楼梯处传来,小三顿觉寻得知已,殷勤地迎上去行了个礼,谀媚道:“司都统!小三子给您请安了!”
“免了!”司景名拍了拍小三的肩膀以示安慰,走到君子恒对面落座,喊着他的字:“青云,你有这个闲功夫欺负小三子,何不腾点时间找一找媳妇儿。”
“你呢?不找找?”君之恒见着多年好友,也不论官职品阶,依旧坐着,只当是来了一位知已好友。
司景名与君之恒一向如此,也不会介意,那边小三已手脚麻利地为他递上一杯茶水。
他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道:“那怎能一样?好歹我已有嫡长子,不愁香火。”
君之恒不再言语,只是接着一杯又一杯的茶水下肚,思绪飘远。
若她还在世,现今他们的嫡子也有司景名的儿子那般大了。
司景名看得出君之恒无心在此话题多说,可他是受君家伯父所托,要来劝劝的。
他只好再道:“赏菊会再即,我也知你无心,可终究那件事情已过多年,你何苦自困围城?你自已出不去,旁人也进不来。”
君之恒恍若未闻,只是睫毛微垂,盯着手中茶杯,透过清澄的茶水看到自已的眼眸。
这双眼眸在过去只出现过一个小姑娘,也只存在过一个小姑娘。
她若还在世,已然成为他唯一的妻子。
可即便她不在世,也在他心里长成好模样的大姑娘,长成他心上的妻子。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会如此,也只会如此。
“青云!”司景名如同对空气说话,令他不得不提高了声量。
一旁的小三见自家公子模样不禁从中阻道:“司都统!司公子,您且再喝杯茶!”
公子心中苦楚,他自来看得最为清楚,他哪里看得旁人这般逼公子,就是他向来最为尊敬的司都统也不行!
司景名瞥睨了小三一眼,微叹了口气,许久站起身道:“我还有许多关于赏菊会的行程要安排,便不陪你了……我的话你再不愿听也要好好想一想,莫再让伯父为你添了白!还有君院,他老人家虽不说,可我知道他老人家不过是不愿再给你压力,怕压垮了你,并不是不关心君家传承!你定要好好想一想,我先走了。”
“遥江。”
听到君子恒喊他的字,司景名要下楼梯的脚缩了回来,看着终于开口的君子恒。
“不管多久,不管几年,她在我心里,一直都在,这辈子都在。”君子恒直盯着司景名,“画地为牢,为她,我心甘情愿。”
白青亭走到皇宫大墙前时,两名宫婢已候到那里,见她身影皆迎了上来。
躬身行礼后,宫婢两人见白青亭手上多了个包裹,她含笑解说是新买的衣裳,但无解开供人一观之意,宫婢也不好开口,不会三人一同回了宫。
刚回到御馐房,那里已有人在等着她,是一名面生的宫婢。
宫婢躬身一礼,“白代诏,奴婢……”
她目光闪烁,显是有话要与白青亭独言。
白青亭将其带离御馐房厨房的院子,带至隔壁小院,那是他们临时为她设的侧间,供她累了稍微歇息之用。
入了侧间后,她安坐问道:“说吧,你是哪宫哪殿的?”
宫婢惶惶不安,面有忧愁,双膝突然直直跪了下来:“白代诏,奴婢是储贤宫的人,娘娘着奴婢来是想请白代诏高抬贵手,勿与娘娘、九皇子殿下为难!”
白青亭自顾添了茶水,连喝了两杯方停了下来,才稍解口渴之感,便盯着宫婢那双渴望的眼睛一言不。
能成四妃之,林贤妃终归不笨,那名凶手两日不归,便料定其已然出事,且还是在她这里出的事。
派另一宫婢来,一是探虚实,二是探口风。
盯着宫婢盯了有一会儿,那宫婢也被盯得直冷汗,白青亭不好再吓她,真怕把她吓晕在这侧间里,她还挺麻烦的。
“你怕我。”白青亭道。
“奴婢怕!”宫婢直言不讳,颤颤道:“奴婢怕娘娘糟遇不测,九皇子殿下没了依靠……”
“你家娘娘还好好地待在储贤宫,你这小宫婢这样随意胡说咒骂当朝正三品娘娘……”白青亭站起身在宫婢跟前蹲下,质问:“你说,让人听到该当何罪?”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宫婢磕头磕得不遗余力,砰砰响得似乎要将石砖磕破,“白代诏要杀要剐尽管冲奴婢来,奴婢死不足惜!还望白代诏莫怪娘娘……”
白青亭猛然起身,宽袖拂断宫婢的求饶:“好了!说到底你我一同身为奴婢,不过你在娘娘跟前当差,我在陛下跟前当差。若深究,娘娘也是我的主子,九皇子殿下更是我的小主子!你这样说话是想害死我么?”
说到最后一句,白青亭微含的阴冷让宫婢不禁身子一缩,死气沉沉起来。
想到她的米锦糕今日还未做好一块,白青亭就没了逗弄这宫婢的心思,逐道:“你且回去告诉娘娘,就说本代诏敬娘娘是主子,敬九皇子殿子是小主子,只要日后相安无事互不干扰……何况,冤有头债有主,娘娘不必过虑。”
宫婢来时似丢了魂,回过神来时兴高采烈地笑容满面,到出了侧间后又恢复了愁容,看得白青亭不禁感叹,林贤妃娘娘识人过精,用人更是历害得紧。
若宫婢满面笑容离去,外人皆会看出储贤宫定是与她结下了有利于储贤宫的协议,这一点于她于林贤妃皆不利。
反应灵敏,且忠心不二,只从这一点来看,林贤妃的手段便不可小瞧。
回到清华阁的时候,吕司记正在梅树下逗弄着小鹦鹉,见着白青亭入门,见了礼后道:“白代诏怎么舍得让这小家伙挂在这里?风吹日晒的。”
“在房里闷了好些日子,这两日刚拿出来晒晒,哪会那么娇贵。”白青亭斜睨小鹦鹉一眼,小鹦鹉把头插入羽翅中,畏畏缩缩。
吕司记奇道,“奇怪,这家伙平日最是亲近白代诏,怎么现今倒怕起你来了?”
“想是猫儿突然不见了,它也知道害怕了。”白青亭半真半假道,不过是她拿匕的时候让它看见,它竟就怕她怕成这样,莫非真成精了,猜得到后来她做了什么?
她凑近瞅了又瞅,小鹦鹉扑腾两下翅膀拼死想要逃离鸟笼,大喊:“救命救命救命!”
“它这是怎么了?”吕司记指着喊得嘶心咧肺的小鹦鹉。
“前几日我不是重伤在床么?”白青亭老神道道,“它总是吵吵闹闹,我一不耐烦便吓它,若是它再吵,叽叽喳喳敢说个没完没了,我定生生宰了它!”
“不吵不吵不吵!”小鹦鹉立刻表明立场,引得二人灿笑不已。
吕司记微带笑意,“小家伙真是不经吓。”
白青亭则笑里偷闲,再瞥了一眼小鹦鹉。
若敢乱说话,我便剖了你!
“不吵不吵不吵!”小鹦鹉再次表明决心。
“吵死了。”白青亭轻轻一言,小鹦鹉立刻用起两大翅膀捂住鸟嘴,滑稽精灵的模样令她见之也不禁好笑,“好吧,且留着你,要听话哦。”
小鹦鹉直点鸟头,翅膀也捂着鸟嘴。
吕司记看着不禁称奇,“白代诏养的就是不一样,这般聪慧精灵。对了,白代诏的猫儿呢?”
“不见了,也不知跑哪儿野去了,想是野疯了忘了回家的路。”白青亭边说道,边领着吕司记入了房间,“入内吧,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