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县衙,顾珺竹、许诺和凌烟三个人在想同一个问题:那个姓张的男子到底是谁?和凌浩楠的被害有什么关系?
顾珺竹已经开始行动了,他要知道的不仅仅是张姓男子的真正身份,还要知道他和顾家出现的蒙面人有没有关联。
他不仅要扯开神秘的网,还要成为注视网中猎物一举一动的鹰眼,洞察秋毫。
许诺也要开始行动了,他使用的手法依然是家传的不二之招,给楚光耀送了些钱财,靠着衙门去答疑释惑。
他只有一个目的,通过捕获凶手得到凌烟的心。
最可怜的是凌烟,自己的事自己没能力解决。她只有将现有的线索深深埋藏在心里,等候最佳时机。
当务之急,填饱肚子最重要。
怀揣澜之君给她的“玲珑阁”招工告示,凌烟稍稍丑化了一下自己娇美的面容,穿着一身暗色的粗布裙装,直奔“玲珑阁”而去。
一个女子混迹复杂的环境,最重要的是要先学会自保。
今天,“玲珑阁”里最紧张的是掌柜刘仁泽。
他要面对的是两尊都不敢得罪的“瘟神”。
坐在内室的是顾珺竹,他不出面,安详地端坐着,深邃的眼睛却透过挑起来一点的门帘,观望外面的一切。
走进店铺的是凌烟,她从开始有些小小的慌乱。
内心的慌乱跟招工本身无关,已经有了丰富经验和良好个人能力的她肯定自己能够从容应对这里的事情,但当家庭生计的负担死死压迫在身上的时候,就会对原本简单的问题患得患失、瞻前顾后了。
此刻,凌烟手足无措地站在同样手足无措的刘仁泽面前,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刘仁泽暗自叫着苦,面上露着笑,装模作样开始了一套毫无意义又必不可少的测试。
他既要精心做给里面的顾珺竹看,又不能得罪、为难、吓跑外面的凌烟。
即将进行的测试很简单,他在一边协助凌烟直接接待前来购买珠宝的客人了。
今天上门的是一个长得高高壮壮的东北汉子。
这个汉子并没有挨个看摆在柜台和架子上的珠宝,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包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只碧绿的镯子。
“大姐能否帮我看看这只镯子值多少银子?”东北汉子声音粗粗的,从外表看不像一个细的人物。
刘仁泽从一边大眼看了一下,就知道这是个真家伙,应该值不少钱,但他什么话都不说,努嘴示意凌烟接话。
凌烟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块手帕,裹住了自己的右手,从那个汉子的小包包上,拿起了镯子。
她后世一直在博物馆做志愿者,对历朝历代古文物的特点材质了如指掌。
端详了不大会功夫,凌烟冲着东北汉子温柔一笑:“大哥从哪里得来这么好的东西?”
“祖辈传下来的。”汉子简略回答着。
“这是一只东汉时期御用的镯子,价值不菲,大哥你如果没有急用的话,最好不要买,用不了多久价钱会翻倍的。”凌烟小心翼翼把镯子送还到那个男子手中。
东北汉子什么也没说,包好小包包,揣进兜里。然后又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一个小包包,打开了递到凌烟面前。
同色同款同样大小的一只镯子。
“这只呢?”他的话很少,直截了当。
凌烟又端详了一会,很遗憾告诉男子:“这只是假的了,不值一两银子。”
“你瞎说,两只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怎么会是假的呢。”东北汉子沉着脸,语气明显变得难听了。
“客官你可以到其他地方去试试,看看别人和我说的一样不一样。”凌烟负责又和气的回答着,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变化而变化。
在她心中,客官是天。
“如果我给你们一个好的酬劳,能不能帮我把这两个按照一个价钱卖出去?”汉子开出了诱人的条件。
“不好意思客官,本店童叟无欺,给再多的银子我们也不能骗人。”凌烟果断拒绝了。
她似乎忘了自己不是这里的主人,甚至还不是已经被录用的伙计,就自作主张回绝了客人的要求。
“只要你们帮我卖了这个,我再加一成辛苦费。我手上还有很多真货,以后我们可以长期合作。”东北汉子下了猛药,刺激着这个看起来很不怎么样的小店。
他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信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他给了足够的银子,没人能抗拒这份诱惑。
“很不好意思客官,我们‘玲珑阁’对每一个客官负责,真的我们不会说假,假的我们也不会说真,该挣的银子我们挣,不该挣的银子我们一文也不会要。”凌烟面带微笑,不气不恼,不卑不亢,笑眼直视对方,软语轻声地回复着。
和人打交道,最重要的是掌握对方的心里。如果对方是个骗子,没必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如果对方是个大主顾,无需靠欺骗经营,凌烟喜欢的是诚实直爽的人。
东北汉子也在观察凌烟。半晌他很失望地嚷嚷:“此处不留爷自由留爷处,你们别后悔。”
说完他抬腿准备离开。
凌烟在他背后添了一句很温柔的话:“感谢客官的光顾,欢迎客官再来。”
这是一句很温馨又暖心的话,东北汉子转过头,粗狂大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姑娘,我给你这里一倍的银子,去我的店里干怎么样?”
瞬间改变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了三个人。
顾珺竹一怔。他第一反应有些恼怒。这丫头在哪里都让他不省心!
刘仁泽一惊。这到底哪是哪的的事啊,人还没有招进来,就有人挖墙脚了。
凌烟心塞。“啊?”她冰雪聪明的心成浆糊了,“玲珑阁”自己还没有进去,天上又掉下来一块肉馅饼,宛若这几天盛开的桃花运,乱花渐欲迷人眼。
“怎样?”那个汉子停住脚步,自信满满地待着凌烟的答复。
他觉得凌烟断然不会拒绝这么好的条件,必定会雀跃着跟着他走。
顾珺竹一动不动,目光炯炯。
刘仁泽内心狂跳,一万个担心凌烟跳槽。
凌烟嫌弃地白眼了一下刘仁泽,长长吸了口气,极其不爽地冲着汉子说:“你为什么昨天不说这样的话,如今我刚刚找了份工,总不能当着主子的面背信弃义吧?你需要干零活的不?我可以去。”
“切!”“切!”两个声音同时从东北汉子和刘仁泽的嘴里出,他们直接向凌烟抛出了鄙视和抱怨的眼神,有这么直白损人、直接拆台的么?
只有内室的顾珺竹笑了,她还是那么缺心眼!
不过,他从她身上又现了一个重要的优点,忠诚。
这个丫头,似乎越来越对他的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