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低哑,是因为急躁才会这样,“你就是恨我,也不能这样对自己!”
很难得的,她眼中泛起柔和的光泽,“王爷,我也不想死在这里,就是要死,我也不要死在你身边!”她双手攀附在他肩头,耳语般说道。
“你!”
她的手指按压在他唇上,“嘘……”声音颤颤巍巍的,“我叫你一声夫君,可不是让你白白占便宜的!”毫无血色的唇上绽放出一抹微笑,似有若无。
“不行!”她的手很冷,分明已经是坚持不下去了,宗政琰昊眼中的温柔将她包裹,“让我去!”
上官丹凤依然是在笑,缓缓将手从他手掌里抽离,“等一下,自然有你出力的时候!”他微微颤抖的身体转而看向不远处的夏侯渊。
“北凉王,觉得如何?”
“既然王妃如此说了,我自然奉陪!”夏侯渊与她并排而立。
“你与我一同朝前走,走到那里,我们一同停下,你看如何?”上官丹凤指着前方几十米处一棵最大的梅树,“就以那棵梅花树为标准。”
夏侯渊朗声一笑,“王妃高明!”
今天如果没有见到这个女人,他会此生遗憾的,她所指的地方已经超出了弩箭射程范围,就是勉强的射出去,能伤到她的可能性也很小,都被她算计在内了。
丹凤淡淡说道:“那开始吧。”她强忍着身体内的毒素不断袭来,从宗政琰昊怀中撑起身子,微微抬起下颌,缓缓而行。
宗政琰昊的手不要上前伸出去,却还是慢了,娇小的身躯坚定地朝前走着,义无反顾,宛如她之前的逃跑,没有任何留恋,就连一个回眸都没有留给他。
若丝……
心里所有的焦虑,无力夹杂在一起,让宗政琰昊心里掀起了大波澜,什么时候他已经需要女人来救自己了,这个女人却在最危急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不要愿意给他。
但死,也不要死在他身边这句话,成功地刺痛了他。
他咬紧牙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身影,在自己视线中越来越远,每走一步,却无法停止脚步,也无法回头,甚至就连身边人说上一句告别的话都不能。
就算是,宗政琰昊是她在这个世间,身体上唯一亲密的人,都不行,心伤了,做什么都是无法挽回了,她拒绝对他说出一个字,也告诫自己不要回头看他一眼。
上官丹凤,你能走到那里的!你要赢得这场赌局!你要忘记所有跟赌注有关的人和事,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下去。
一旁的夏侯渊目光一直注视着她,苍白的脸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水,每走一步都很缓慢,似乎身体上痛要超出她的极限了。
“安西王妃,你又是何苦呢?随我回北凉,我一定将王妃奉为上宾!”
“北凉王,有句话叫强扭的话不甜,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你如果真有本事赢下这场赌局,我一定随你回去,成为你的筹码,但如果你输了,我也保证不会对别人说出你今天的丢人之举。”
上官丹凤嘴上这样打趣着他,可心里默默念着距离,还有五米,四米,最后一步,她站在终点上,徒然心口猛地一紧,喉咙上翻起来的腥甜令她的身体摇摇欲坠,手指死死扣住梅树的树干。
抬眸,眼中落进宗政琰昊的脸,他一袭黑袍在寒风中飞扬,专注的看着她,一路走来身后两道灼热的视线也一直追随着她。
上官丹凤强行压下不断上涌的鲜血,淡淡说道:“北凉王,让你的人开始吧!”
夏侯渊扬起手,挥落时,她手指间银光闪动,只是看似平常的一个抚摸鬓角的动作,下一刻已经像是闪电一般将银针发出,刺向一旁的夏侯渊。
她虽然估算了弩箭的射程,却也小看了弩箭的实力,为了保险她还需要一个更加有价值的人质,那就是夏侯渊。
正要对她说什么的夏侯渊,忽然感觉耳边飘来一阵寒意,眼中银光闪动,稍微一顿,脖颈一凉,上半身顿时就不能动弹了。
夏侯渊的惊愕也是一瞬间,顷刻已经保持一贯的微笑,对她说道:“王妃,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走?或是保住性命?”
这一下,她几乎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身子顺着梅树滑落下去,“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冷,袭遍她全身,手臂环抱自己,不停的抽搐,体内的灼热好像要烧光五脏六腑。
但她嘴角仍是带着自信的笑容,嘴角嘲弄,目光扫过不能动弹的夏侯渊。
在她闭上眼睛之前,她的目光回望宗政琰昊,猛然发现他已经扬鞭而来,身后追着夏侯渊的人马,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自家主子发生了什么事,却只见宗政琰昊已经冲出去,慌乱间,手中的弩箭纷纷脱弦。
宗政琰昊,你这个笨蛋!现在过来做什么,她不由得心里一急,气血更加翻涌而上。
“若丝!”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疾驰的马儿很快来到她身边。
宗政琰昊翻身下马,将她抱起来放上追风背上,英俊的脸上看着怀中人,冷峻也片刻化为柔情。
“我们走!”
他扯动缰绳,追风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跑起来也比平时更加勇猛。
上官丹凤张开眼睛,心里泛起一抹复杂的情愫,偏偏心口那处疼,也因为压抑已久,鲜血喷薄而出,尽数吐在他的长袍上。
宗政琰昊见状,低吼道:“你给我听着,好好活下去,本王不准你有事!”
心口的窒息感让她几乎不能喘息,十根手指头死死扣在他肩头,用力之大,似乎想要借助什么来让她的身体得到宣泄,减轻痛苦。
宗政琰昊着急喊道:“你受不了,就咬我!”
听见他这么一喊,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在他肩头咬下去,今天让她超出了身体承受能力,疼痛已经让她分不清了。
宗政琰昊脸上却露出一丝微笑:“好,不要松口,不要伤着自己就行!”
他疼惜的将她搂在怀里,手中缰绳一扯,追风像是疯了般在大雪中奔跑,将身后追赶他们的北凉军队甩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