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荻其实也知道子桑不会轻易离开,但人是她请到承昌的,在她成亲前,还有能力时,力所能及的弥补他,无论怎样,子桑深陷承昌也是因为她而起。
被人所困其中那身不由己的滋味,苓荻是深有体会的。
“郡主,这里风大,裹紧斗篷吧。”子桑说着,袖子中抽出一块锦帕递给苓荻:“山野寒风吹得凶猛,伤了郡主的面容不好,这个给郡主用。”
苓荻眼角微红,看着子桑手里的锦帕,不由得脸上发烫,伸手拿过锦帕遮住脸。
锦帕上有淡淡的药香,陌生又熟悉,好像是那夜在他怀里醉了后,在他身上闻到的一样。
“谢谢。”
一路上,苓荻是不是抬眼看看身边沉默不语的子桑,终于在下山时,她没忍住喊着子桑,“子桑,我暂时不想回取。”
子桑一脸笑意的问道:“郡主想去哪里?”
想了想,苓荻双眸一亮,“反正不出承昌,敬言都会依着我,我自小都在塞外,有些年没有回来了,想要到处去看看,你陪着我。”
“恐怕龙侯爷会……”
“你大可放心,我提出来的要求连长孙文本都会答应,敬言那里你更不用担心。”
说完,也不管子桑是否应允,将马头掉转,径直朝着王都反方向去,紫色衣裳随风飘动,传来她清脆的笑声。
子桑轻叹一声,还是随她前去了,他怎么不知道苓荻今日所做的都是给他指明一条以后可以全身而退的路。
但子桑不是不想走,不过是从来都是他掌控别人走的路,现在被白里安扣下,无疑已经成功激起子桑心里的不甘。
郡主,谢谢你的好意。
但他的事通常都是自己处理,从不需要别人的帮助,接受好意,不过苓荻,你的情意今天他收下了。
子桑眼中紫色的身影,挺直背脊,伸手利落的上马,不同于其他女子的娇柔,反而是生出惊人的坚毅来。
之前那个傲慢的丫头,不知道这几天经历了什么,改变了这么多。
接下来的几天,他与苓荻一路同行,两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承昌与长郡之间的边界上。
马车上,苓荻探出半个身子来,“子桑,你看着这个!”她好奇的张望四周围。
一路上,两人相处格外的开心,默契的不提承昌的一切,好吃好喝的在边界上游玩。
“郡主,小心一点。”
苓荻随意的回答,“知道了。”随即惊呼,拉住子桑的衣袖,兴奋地喊道:“你看啊,看啊!”似乎一切都能勾起她的好奇心,“你真奇怪,这里这么热闹,你怎么都没反应,不喜欢?”
苓荻好不容易才愿意安静地坐在马车里,不由得奇怪的问道。
子桑不以为然的说道:“大抵是哪里都差不多,看多了,自然也就没兴趣了。”
苓荻听闻他的话,反驳道:“哪里会一样,就是同样的风景,每天看都会不一样的,我在塞外长大,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看腻,你总是待在药房里,哪有时间精力好好欣赏这些风景人文。”
子桑笑着放下帘子,“也许吧,我还真没有好好瞧过这些,郡主已经出来几天了,也应该回去了。”
苓荻愣了一下,“这么快?”笑容逐渐从脸上褪去。
子桑轻声说道:“是啊,还是早些回去好。”站起来,亲自去赶车。
苓荻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后,子桑做事情不温不火,处理所有的事都游刃有余,几乎没有一次会出现急躁的情绪。
子桑不紧不慢的赶车,幽深的双眸含着冷笑,“没事,天黑之前找到投宿的客栈会让郡主受累,路上会有些颠簸。”
“嗯,知道了。”
马车开始都道路上颠簸起来,晃晃悠悠的,倦意袭来,苓荻乏力的靠在一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咚!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深深的嵌入进了马车里。
“子桑!”
苓荻浑身倦意都被吓跑了,下意识喊他的名字,心里猛然提起。
马车外的人慢悠悠回话,“我在——”两个字就足够令她的心安稳下来。
“出了什么事?”苓荻说着就要掀开帘子,探出身子来。
子桑的语气带着不同往日的命令,“郡主不要出来!”
苓荻伸出的手,僵直在半空:“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听出事情的紧急来。
“都是一些小事情,不要担心,你只管待在里面,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子桑朝着旁边看去,不远处快马追随,与他们的马车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但刚才却在朝他们放箭。
小事?
鬼才会相信子桑说的,对于他来说的小事,几乎都不会是寻常事。
马车飞速奔驰,苓荻靠在车壁,努力保持身体平衡,不断的颠簸令她脸色苍白,心里憋着一口气,越发的难受。
“子桑。”苓荻低沉一声,脑袋已经晕晕乎乎。
子桑好像已经知道她的状况,轻声安慰道:“郡主,再是不舒服也不要乱动!”
“好,你也要小心!”
子桑沉稳的语气令苓荻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捂着胃部,身体半躺着,皱起眉,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她从未如此狼狈过。
“还好吗?”
过了很久,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头。
马车晃悠的更厉害,苓荻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子桑微笑的脸。
“不好。”苓荻咬着唇摇头,无力的身体顺势靠在子桑肩头,“但我还能坚持住,不用担心我。”
子桑神情轻松,开始交代事情,“郡主,等一下我们恐就要就此别过了,我说的你记住了,回去后要不间断按照我开的药方给卿儿服药,这样可以暂时保住卿儿的命,还有告诉侯爷,诊金给我留着,我会回去拿,顺便告诉钦天监,他的卦似乎错了!”
苓荻挣扎着起身,气呼呼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子桑很有耐心的又解释一遍,“就是说我要与郡主别过了。”
苓荻算是听明白了,挤出一丝冷笑,“你要走我不拦,不过你说那么多,谁都交代清楚了,唯独我,请问子桑公子,你要如何安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