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院子的第二日,古牙纪如约来熟食店找卢家人。
卢小鹏因为前一日走的有些远,腿部略有不适,只卢春兰一个人带着银子跟何铭他们去镇上。何铭带着卢春兰、古牙纪领着前屋主四人来到衙门,找文师爷做公证、备案、银钱交付、办理新的房契。
忙碌了一个早上,八号院子的户主改成何娣。
商量买院子,卢春兰拒绝做户主,她不想家人被说闲话,做这些都是为了家人能生活的好点,所以不管是谁的房子,只要有爹娘和亲人在,就是家。卢小鹏便提议,妻子嫁给自己,自己没能耐让她苦了大半辈子,希望能给她一个家,如今便沾儿女的光,卢春兰举双手赞成。
卢春兰拿到房契,在院子里走了一遭,仔细看了院子各处的损坏情况,以及要修缮的地方。当日下午便从牙行找来二个年轻人帮忙搬搬抬抬,归纳旧物,清点数量。
这一晚的何家村很是热闹,何家几房齐坐一堂,就连何老六一家也厚着脸皮过来了。
古有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今有何老六酒后吐真言,对着何老爹又哭又抱,兄弟深情。何老爹兄弟几人,吃着小菜、喝点小酒,诉说着往日情景,说着说着语气哽咽。
“大嫂,大郎和八郞的亲事有着落了没?”林氏前几天刚被何老太上门指着脸大骂,如今再见她竟然当成没事人,不单卢春兰佩服就连何老太也相当不适应。
何老太在林氏上门时就觉得诡异,这才几日时间,感叹林氏脸皮怎么那么厚,林氏扯了一堆废话之后,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她无语的浅笑出声,“孩子们的亲事,要看孩子他爹娘的,我们老咯,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哪管得了这么多,有活就干,有吃有喝,日子过得去就行了。”
“大嫂,你这就不对了,”林氏看着给众人上菜的陈香,再看看男人堆里耀眼的兄弟二人,嫉妒恨啊,“这亲事,不就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所以听他们爹娘的,”何老太浅笑,见对方表情讪讪,“还是你这个六奶奶有好人家,要替你二个侄孙介绍好姑娘?”
“大嫂,还真让你说中了,我娘家有几个不错的姑娘,”林氏见何老太真上勾,语气兴奋,“自从那边出了个县令夫人,我娘家那边的姑娘现在不愁嫁。”
“县令夫人?”何老太有点兴趣,她之前就听说过县令娶平妻,当时不知道平妻是什么玩意,妻就妻,干嘛要加个平字!
“是啊,”林氏的语气相当得意,好像她一跃成了皇亲国戚。
“不是说平妻,平妻是什么意思?”何老太是真不知道,乡下人家哪有这么多名头,娶个媳妇都不容易,哪里还懂这些暗道里的东西。
“一样的意思,”林氏的语气有些不自在,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平妻。
如果不是知道何老太真不知道何为平妻,卢春兰怕是要以为她故意的。这听完林氏的话,卢春兰有些没忍住,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卢春兰赶紧扭头,用咳嗽掩饰,暗笑,外婆神助攻,六外婆也太能掰了。
“就因为出了个金凤凰,我娘家那边的姑娘可抢手了,娶了我们那村的姑娘,可是跟县令有着裙带关系,这一个月的时间,适婚的差不多都被人抢着订下亲事,”林氏继续跟人吹虚,“前两天我不是回了趟娘家,我大哥家那两个孙女看不上那些土财主,觉得人家没点气概,我便想到大郞兄弟俩。”
曾沟弯的姑娘确实很多被镇上有钱的老爷人高价订走了,那些人也是图着与县令带点关系,就连尹家的家主也给庶子订了一下曾家的妻子。林氏没说出来的话,其实是没人看上她大哥家的孙女,长的尖酸刻薄,五官端正,要八两银子的彩礼,镇上人家谁家花八两银子要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女人。
“哎哟,”何老太跟林氏妯娌这么些年,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有好的能想着自己家,那比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还不可能,“那还真得好好谢谢弟妹,正好这两天我有空,我过去瞅瞅。”
“这……”林氏没想到何老太这么不讲究,不是应该找人先上门去看,怎么她自己亲自去看?要真让她看了,这亲怎么能成,“这于礼不太合适,还是找个人去看。陈老头家的媳妇也是那边的,到时你让她帮你看看不就知道。”
“林家的表妹吗?”卢春兰突然插嘴,“我看过,是个顶好的,六外婆能为表哥们着想,真让你费心了。”
“三娘你见过?”林氏有些慌了,说话有些不自然,“小姑娘家家的,知道什么。”
“我听二姐说的,”卢春兰话锋一转,“她说林家都是吸血麻黄,大姑娘嫁给山里汉子,把汉子一家扒了层皮,还时常要孝敬,不给就四处说女儿女婿不孝顺,逼的女婿家为了活命休妻后全家搬走了。”
“……”林氏没想到这些事她都知道,赶紧制止,“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胡话呢。”
“这是二姐说的,我哪知道,”卢春兰知道,因为何坤前世确实娶了林家的孙女,偷懒撒泼,尖酸刻薄,不敬公婆,数都数不完。
上辈子何家确实娶了她,半年不到就分家,外公外婆没多久就走了,大舅舅妈跟着小表哥一起被赶出家门。
“这……”林氏没想到卢春兰知道这么多,要是知道她可不会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说,原本想把事情甩开,结果沾了一身腥。
“哎,这么好的姑娘配何家男儿浪费了,是我们何家男儿没那个福分,”何王氏见气氛有些紧张,她孙子还在熟食铺帮忙,自然护着何家。
这话有意思,何家男儿没福分,说的不正是林老六家,独苗一个,原本已经开始说亲,在家娶妻生子,结果竟然遇上兵役,可不就没福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