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钱大人后宅原本就干净,夫妻二人只有一个女儿,钱大人看到追随他来的夫人,更是以死相逼,让钱夫人和离,谁知他前脚流放北地,钱夫人后腿就带着包袱跟过来。”
“真好!”卢春兰被钱夫人的举动折服,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会陷害朋友、亲人,但是钱大人夫妻二人的行为却让无数人汗颜,“钱夫人真厉害。”
“作为言官,钱大人每日都有可能惹怒圣颜,所以我猜他们夫妻俩一定是早就想到会有那么一天,也商讨好应对策略,所以钱夫人才会应对有策,淡定自若。”
“……”卢春兰不明白他没去上京城,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消息。
“所以,两个人之间相处,沟通非常重要,有什么事想知道的,直接问,不要靠猜,”苏容和一边走,一边说,卢春兰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被带来到一户比较靠近后面的小山洞,“因为人的心思很难猜,也容易猜错,万一猜错了,造成误会那就不好了。”
“……”卢春兰还没从眼前的简陋中回过神,大脑接收到苏容和说的话,却无法及时作出反应。
苏容和一本正经,“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说,我希望,今后我们有什么都要直接问,直接说,不要靠猜,我们也不会因为一些怀疑和误会而闹得不愉快。”
“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吗?”苏容和把她的头巾拿下来,两面对面站在山洞门口,“嗯?”
“懂,”卢春兰消化了他的话,脑子里发出疑问,那需要告诉他自己的重生的事吗?
“那接下来你听到的事,不能告诉外人,包括你的家人!”
“……”卢春兰看着苏容和的眼睛,认真的点头,他会告诉她什么?
是关于钱夫人刚才口中所说的李老头吗?
苏容和走近山洞门口,对着里面说了句,“表舅公,我们进来了!”
“嗯,”里面传来沉重的痛呼声,虚弱又沧老的声音,“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别过来吗?”
“……”卢春兰彻底焦化,表舅公?什么人?
里面的人是谁?
他,苏容和又是谁?
她曾经是苏家妇,可以肯定,苏家往上数三代并没有流放犯这号亲戚存在。
“小心脚下,”卢春兰还没理清思绪,就被苏容和带进山洞。
山洞里阴暗又潮湿,气味混杂难闻,还带着厚重的血腥味,如果不是刚才一路上有适应这些气味,估计这会儿就不礼貌的直接吐了出来。
“宋婶今日没过来帮忙开窗透气?”苏容和说完,小心跨过前面的木板床,推开后边的一扇木窗户,空气冲进来,山洞一下子变冷了,难闻的味道也消散不少,至少不会让人窒息,山洞里亮堂多了。
卢春兰这才看的清山洞里的一切,很小很小,里面也相当简陋。
一个满头白发,一脸沧桑的老者躺在木板床上,身上盖着床厚实的棉被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一张小小的木凳子摆放在床边,一个破碗,一双筷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认识你,赶紧滚,”老头眼光一直追随着苏容和,虽然说着不近人情的话,不难听出语气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心酸与无奈。
“我经常出入这一带,没人会留意我,”苏容和将卢春兰安置到唯一的木凳子上,他则挨着老头坐在木板床上,指了指卢春兰一脸调侃的对老头说,“这是我媳妇,你就不想认识认识!”
“哟,”老头强撑着要坐起来,“你,你媳妇?”
“对啊!”苏容和按住他,不让他坐起来,“行了,你还是别挪动了,小心点,她不是上京城那些虚假的假面人,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苏容和看着表情呆呆的卢春兰,认真的介绍躺在木板上的老者,“三娘,这是我祖母的亲表弟,景丰年间的兵部左尚书李馗,如今因为一些不见光的阴私事被流放至此。”
“姑娘,若不嫌弃,你就跟着这臭小子叫我表舅公吧!”李馗看着卢春兰,一扫愁容展露笑脸。八壹中文網
“表舅公好,”卢春兰机械式的站起来,乖巧对李馗执晚辈礼。
巡抚李奎?兵部尚书李馗?这两人有关系吗?
苏容和握着李馗干瘪枯瘦的手掌,“表舅公,这是我未来媳妇,清城镇山沟村的卢家三娘,卢春兰,我们去年订亲,准备今年六月成亲,到时过来给您敬茶。”
“哎,哎,老头子我一定撑到那个时候,”李馗泪湿老眼,哽咽,“你祖母若是在,必定高兴。”
“……”卢春兰脸上表情过于木然,让李馗有些拿不准,这姑娘莫非……
“三娘,我姓容,名和,字元真,我不姓苏!”苏容和握着李馗的手,望向一脸炸裂、愣住的卢春兰,这……
苏容和悲凉的声音,诉说着前朝旧事,“景丰二十五年三月初一,驻守边境三十五年的容元帅回京述职,被小儿媳王若兰大义灭亲,王若兰告发容元帅勾结外邦,把持北地边境。因为是至亲之人告发,短短二日,便证据确凿,容家举家入狱,抄家灭族,连外嫁女及其后人也不放过,来了所有容家血脉。”
“吸……”卢春兰打了个寒颤,仿佛感受到那把冰冷的屠刀砍到自己脖子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然后安静的坐着。
“三月初五,容家众人被绑上卖国贼的牌子游街示众,百姓朝容家人扔着烂菜叶,砸着臭鸡蛋,大骂容家是卖国贼,是罪人。”
“这日,闹市街口,血流成河,血腥味一月不散。”
“而我,便是那王若兰的遗腹子!”最后三个字,苏容和说的咬牙切齿。
“遗腹子?”卢春兰纠结,不是死人生的才叫遗腹子,难道未来婆婆已经死了?
“是,王若兰,她死了,”苏容和没称呼其为母亲或者娘,直接叫她名讳,而且眼睛里带着的仇恨丝毫不掩饰。
“她……”她怎么死的!这样问好像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