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丸目光和老师耄虎交汇。
时间似乎再次回到了几十年前，两人在武堂对练的情况。
“来，乌丸，你先攻过来。”耄虎招了招手，示意弟子全力进攻。
乌丸对耄虎恭敬作揖，随后道：“师父，我要全力进攻了，小心！”
耄虎呵呵一笑，眼神里充满慈爱：“好，让我看看你究竟提升了多少，现在到哪种程度了。”
乌丸调息，倏地睁开眼睛，猛地朝耄虎攻来。
拳风腿风如狂风骤雨，密集不休的进攻。
却都被耄虎轻松从容的单手挡下。
“你早上没吃饭吗？”
“这进攻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
“你这是进攻还是卖弄破绽？”
耄虎一边格挡，一边开口嘲讽。
乌丸的攻击更加频繁，但依旧无法击穿老师的单手防御。
最终，在乌丸精疲力竭后，依旧没能打破老师的防线，反倒是动作愈发的变形。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耄虎手掌化为剑掌，直指乌丸胸口心脏。
乌丸紧咬牙关，即便到眼下死局也没放弃，同样化掌为剑，直指师父。
耄虎的剑掌，在乌丸胸口处停了下来，轻轻抵住。
反观乌丸，手臂则因为短了半截。
即便已经完全伸直，但也没能接触到师父。
耄虎呵呵一笑，手指微微用力，乌丸趔趄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差一点，就差一点……”乌丸噘着嘴不甘地说道。
“哈哈哈，等你什么时候长大了，就能击败我了。”耄虎哈哈大笑，扭头甩给徒弟一个英武巍峨的背影，甭提有多高兴了。
……
同样的画面，居然在几十年后复刻。
眼神中的记忆，只是一瞬。
乌丸的手同样化作剑掌，完成这宿命般的对决。
乌丸已经猜到了结局，师父的手会先他一步刺穿他的胸膛。
他的剑掌，也只是饱含了不甘、愤怒和不解的发泄。
他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为了一个黑暗生物，而与自己为敌，与吠陀教的本意背道而驰。
如果黑暗生物能拯救，那么谁来拯救无辜的百姓？
如果所有黑暗生物能够感化，那世间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流离失所，骨肉分离？
放任一个黑暗生物，那么日后就会造成更多的人类的悲剧。
现在黑石联邦和联合基金的战斗如此胶着，在这种情况下，将吠陀之道传给一名黑暗生物，实在是不智之举！
只是现在一切都徒劳无意义，二人用记忆中的招式表达了自己的内心，坚定自己的选择。
乌丸眼神中充满愤怒。
他还没有消灭所有黑暗生物，却要被自己的老师亲手杀死。
饮恨，不甘。
只是，下一秒乌丸瞳孔倏地收缩。
自己的剑掌径直贯入，撕裂耄虎的胸膛。
心脏在剑掌摧枯拉朽的力量下，被撕的粉碎。
乌丸大脑一片空白，低头再看自己胸口。
老师耄虎的剑掌，就停在自己胸口处，没有再进一分。
乌丸此刻脑海中写满了疑问。
明明师父的剑掌更快，可为什么是自己先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再看老师的脸上，没有震惊，也没有怨恨，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一次，你赢了。”
乌丸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反应过来了。
是老师在最终关头收手，没有选择伤害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收手？”乌丸不解，师父明明是要保护这个黑暗生物，明明两人之间是以技分胜负，为什么师父会留手。
耄虎嘴角渗出血，但还是勉强挤出一朵笑容。
“傻瓜，你也是我的徒弟啊！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但耄虎话锋一转：“有时候，自诩正义的路低头走的太久，也时候要抬头看一看，是不是偏离了原本的路线，原本的初心。”
耄虎的手指捏起，一道金光自掌中浮现。
极目远眺，原本拖着尘土驶离的卡车，竟然在戈壁上猛地掉转车头，朝着这边战斗的方向驶来。
一对明亮的车灯就像是咆哮的怒兽。
车内的李昂，更是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
耄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且狡黠的笑容。
“虽然是你赢了，但我肯定不会让你赢得这么轻松。”
指尖轻点在乌丸身上，一道金色能量形成的大网，顷刻将乌丸笼罩。
这是耄虎独有的天罡封印法，乌丸身上的黑色纹身和黑焰，就像是唯恐避之不及，顷刻间烟消云散。
传言昔日摩多利首盗取天火，赠予人间，让愚昧无知的人们第一次学会了使用和掌控火焰，从此人类文明进入了新的阶段。
摩多利首盗取天火，用的便是天罡封印法。
天火乃统御世间一切火焰的至高之火，连天火都能封印，更遑论黑天的黑焰了。
金光如网，顷刻间遍布乌丸全身，让他黑焰全消。
此外，耄虎大拇指再次轻点乌丸：“这里不是你待得地方，回去吧。”
一道蓝色波动瞬间覆盖乌丸全身。
乌丸身为吠陀教黑天，又怎能不懂这一招的含义。
这是吠陀教的【返神】技能。
所有通过吠陀试炼，在神殿上镌刻名称，有神祇之位的僧众，都可以利用此招，快速往返神殿。
一旦激活，在一段时间过后，肉身和魂魄，都会穿越空间，共同回到神殿。
这本是一个“回城”技能，但眼下耄虎在这个时候使出，无异于是一种“驱离”。
“为什么，为什么到这种时候，你还要护着那家伙！”
乌丸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
耄虎在他心目中，是如父亲般的存在。
他既留手放过了自己，也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将他驱逐，护住了那个黑暗生物。
“以后，你会明白的。”
耄虎身上的精气与金光，如蛟龙般向外辐射，金色闪电在大地四散游走。
来自于自然的力量，在死后重归自然。
虬结的肌肉迅速干瘪，回归瘦弱无力的模样。
搭在乌丸胸口的手，更是和脑袋一样，无力的垂下，彻底失去了生机。
乌丸的剑掌从耄虎胸口抽离，不停地滴着血。
他的能力被封印，还中了【返神】。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肉体和灵魂与吠陀神殿的连接，开始了共鸣。
回归在即。
李昂疼的撕心裂肺，看着老头死在自己面前，那种痛楚不断冲击着大脑。
刹车，一跃从驾驶位跳下。
“呀，老头！你说过要平安无事回来的！”
失魂落魄的乌丸抬起头，第一次看清了李昂的样貌。
旋即，瞳孔紧缩，目瞪口呆。
李昂的六条手臂，以及浑身腾腾升起的魔气……
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名字。
阿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