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近日各处都在疯传着一件大事。
大夜未来的太子妃,明德侯府的六小姐,居然要在七月初一这一天,进行人工降雨。
人工降雨?
大夜百姓不知道其中的科学原理,这样没头没脑的谣言,自然没有什么人相信。
但无论哪个朝代,都不缺热情的吃瓜群众啊!
明德侯府的老侯爷从老伙计那里得了消息,气红了一张老脸,气狠的把明希叫来了前厅。
“六丫头,你知不知道京都这两日都传出什么话来,这事你知不知情?”
明希笑着坐在老侯爷的下首,笑着捻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祖父想的没错,这件事确实是孙女让人传出去的。”
“你,你个胆大包天的丫头,这是把我侯府放在刀尖上滚啊!”气的胸口闷疼的老侯爷不住的拍着胸口顺气。
刘佶赶忙上前帮着老侯爷拍胸口,“老大人,您消消气,听小姐说说原由,相信小姐定不是那般胡作非为之人。”
明希挑眉觑了眼恭敬的刘佶,不置可否。
老侯爷看着孙女信心十足,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闪过那个唯一的答案,难不成?
原本还佝偻着背脊的老侯爷立刻精神熠熠,探过半个身子,靠近明希,“六丫头,你跟祖父交个实底,这事情,你有几分把握?”
“孙女明知有九成九的把握,但谦虚的美德孙女还是要有的,这件事办下来约莫九成把握吧!怎么样?祖父大人,要不要赌一赌?”明希灿若夏花的笑脸上全是坏坏的笑意。
老侯爷:“……”
心绪翻腾的老侯爷坐在主位上面色涨红,诚如六丫头说的话,明德侯府得了这么个天大的机缘,确实该拼一拼,搏一搏,家里三个儿子,都已过而立之年,没有这机缘,估摸着也就碌碌无为一辈子了。
式微的明德侯府,可太需要这样的机会了!
“六丫头,你打算何时求雨?如何求雨?”打定了主意的老侯爷定了定心绪问道。
“七月初一,祖父可是想好了?”
七月初一,那不就是明日!
“好,祖父姑且相信六丫头,你便说说需要祖父做些什么?”
“祖父只要明日带着明德侯府一干家眷亲临现场加油打气就行了,其他的孙女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明希倒是没想到保守老成了半辈子的祖父,还能有这样的魄力。
大概是权力财富迷人眼吧!
拼一拼,黄土变真金!
确实值得一搏!
到了这份上,老侯爷也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明希临离开还不忘调侃一句老侯爷,“祖父,明日就等着看孙女给你变戏法吧!”
老侯爷:“……”这六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
喝了口茶,压下翻腾的心绪,老侯爷仍激动的问道:“刘佶啊!你说这丫头真靠谱吗?”
刘佶低头笑了笑,“六小姐确实与众不同!”
老侯爷心说,可不是与众不同吗?居然连他都敢调侃逗弄,这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晚间记得去把我那三个儿子叫过来,这事还得跟他们几个交代一声,明天的戏才能唱下去!”
“是!”刘佶得了令,就去了各院知会。
晚间,老侯爷刚被婢女伺候着洗漱完,刘佶就过来禀报。
“老大人,三位老爷都过来了!”
“知道了,让他们在花厅侯着,我一会过去!”
“诶!小的知道了!”
换了身舒服的中衣,老侯爷由小厮扶着去了花厅。
“父亲,您大晚上招呼儿子们过来可是有事?”大老爷明文忠不解的上前扶着老父亲坐下。
“猴急什么?先坐下来再说!”
三老爷明文德打了个呵欠,这会他本该在白姨娘床榻上猿吟抱树,好不快活的!
“父亲,有事您就快说吧!儿子还有事呢?”明文德自从在白姨娘那边得了些野趣,就经常在白姨娘房里流连忘返了。
花氏如今怀孕正是关键时候,又不好伺候他,同花氏也试了几次,实在是不大爽快,他也就歇了让花氏伺候他的心思,一心想着钻白姨娘的被窝了。
老侯爷白了没出息的三儿子一眼,嫌弃的错开眼瞅了沉默寡言的二儿子明文义一眼。
对这个儿子他心里多少亏欠的,庶子在这深宅大院没有出路,除了每日调停府里的庶务,还要被嫡母嫡子压着一头,怎么可能有出头之日呢?
“叫你们过来,是为着六丫头的事情!”
“六姐儿的事情?不会是京都这几日传出来的无稽之谈吧!父亲,你也头眼昏花了不成,那么个乡下长大的丫头片子能知道什么?”被扰了好事的明文德不耐烦的打断了老侯爷的话。
“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是不是真想气死你老子?”老侯爷被三儿子这四六不懂的玩意气的手痒。
明文德一看被自己惹毛的老爷子动了气,也不敢口出诳语了,立刻赔礼道歉,“儿子错了,父亲消消气!”
“哎!”长叹一口气,这样的儿子,真是扶不上墙啊!
“老大,明日你们几个把你们院子的家眷都给我叫上,我答应六丫头会带着全府上下去看她求雨的。明日你们得把我明德侯府的气势立起来,听到没?”
明文忠尽管不相信府里的六姐儿能真的求到雨,但亲爹发话了,看了眼身边的两个弟弟,见两个人一个依旧沉默寡言少语的不说话,而另一个又跟炮仗似的快被点炸了。
无奈发言道:“父亲,真要全府出动吗?这会不会太劳师动众了?”
老侯爷冷眼扫过来,明文忠就只得讪讪闭了嘴。
就算知道两个儿子心不甘情不愿,老侯爷还是直接强势镇压,下了死令。
七月初一一大早
明希穿上新衣,让小丫鬟帮忙化了个自然的裸妆。看着镜子里花一般俏丽娇艳的小姐,屋子里几个丫鬟婆子都瞪着眼睛看的目不转睛。
她们小姐,装扮起来,原来竟是这般世间绝色啊!
“好了好了,你们看的本小姐都不好意思了。走吧!今日小姐带你们去看变戏法。”
“嗯嗯!小姐厉害,我们今日有眼福了。”两个伶俐的小丫鬟高兴的跟在明希后头叽叽喳喳。
高嬷嬷笑着摇头,也就是小姐性子好,又不拘着后宅的规矩来约束下人。
“别吵吵了,你们仔细护着小姐!”
院子里留着扫洒的婆子和小厨房的庖厨,剩余的丫鬟婆子就都跟着明希一起去了前院花厅。
花厅这会已经坐着二房的一众人。
明希给寡言的二伯和二伯娘见了礼,“今日要劳烦二伯一家了。”
二伯明文义摇头,只说了句不劳烦,就坐在圈椅里兀自发呆去了。
真是个奇怪的性子。
倒是商户出身的二伯母很是健谈,拉着明希的手自来熟的一阵热络寒暄,“六姐儿了不得啊!昨儿个听你二伯说起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跟我开玩笑呢!”
“二伯母见笑了,侄女也就是懂些微末伎俩,倒是不值得一提。”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回来,又装作熟稔的跟二伯母身边的明紫晴打了声招呼,“五姐,之前一直忙着适应府里的生活,倒是没机会同你说说话。”
明紫晴笑着打趣一句,“六妹如今在这侯府里可是头一份的富贵,姐姐我可不敢高攀啊!”
“死丫头说些什么话?还不快跟六姐儿道歉,真是越大越没个规矩。”二伯母柳氏没好气的拍了女儿手背。
明紫晴吐吐舌头,“六妹,你瞧吧!我娘这是觉得我这女儿比不得你呢!”
明希蹙眉,这明紫晴表面看着是打趣说俏皮话。
她精神力何其敏感,能感觉的出这人对她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呵,五姐你大约是想多了……”岂止是想多了,阴阳怪气的,简直有病啊!
没等多会,大房和三房的一众人都齐齐整整的出现在了花厅,就连三房怀了四个多月身孕的花氏也不情不愿的从院子里出来了。
明细挑眉,看来老爷子在侯府的积威还挺盛。
“六丫头,侯府上下除你祖母外,祖父都给你叫齐了,但愿,你别让祖父和明家的列祖列宗失望!”老侯爷既然做了选择,就没想过不能成功的后果。
明希低低一笑,“祖父,放心放心,孙女不会让您丢脸的。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便出发吧!”
府里的几个小姐这会面色都不大好看,祖父愿意舍弃脸面陪她明紫希闹腾,她们不能说什么,又为何硬拉着全府上下陪她丢脸,让她们以后还怎么出去交际啊!
侯府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外头已经聚齐了不少吃瓜看笑话的百姓,而其中,还有不少身份贵重的大人物。
老侯爷居然还在人群里看见了自己几个老友,讪讪的咳嗽一声,装作没看到几人戏谑瞧热闹的眼神,目不斜视的和孙女走在队伍最前头。
明府的几个小姐被人看的脸色羞愤又委屈,身边跟着的小丫鬟适时递来几顶幕篱,大家赶紧低头把幕篱戴在头上,才阻隔了那些看笑话般的打量。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缓缓跟在明希一众人身后,队伍随着人流越聚越多,整条朱雀大街上几乎都是挤挤挨挨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