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二儿子上官宏是村里私塾的教书先生,虽比他大哥小了三岁,却比他大哥内敛。
他虽然对上官秋茹这个和他多年前过世的妹妹长得很像的丫头感到意外,甚至内心也非常激动,以为是他那可怜的小妹回来了,但理智却告诉他不可能是。
“娘,这可爱的丫头是谁家的。”上官宏大概猜到了是谁家的,但还想确定一下,也可以断了他娘的一些不切实际的念想。
“对啊娘,儿媳还是头一次见您带女娃娃回家呢?还是那么可爱的小丫头,像那年画里的娃娃似的!”二儿媳王氏笑着迎合自己丈夫,毕竟和她男人生活了那么年了,他一说话她就知道他在想啥。
但知子莫若母,村长夫人何曾不知道,她的二儿子在想什么?可是她那个可怜的女儿不会再回来了,看着如此像自己女儿的上官秋茹,村长夫人抱着上官秋茹的手都抖了,她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
“娘,我听显哥说,茹娘早产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您看要不要让她认我做干爹算了!”上官枢五六岁的时候已经有记忆了,他当然知道小妹是怎么死的。看着他娘伤心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
“这…”村长夫人把目光转向丈夫上官立,上官立眼神柔和点点头,也给了村长夫人莫大的勇气,她立马低头问上官秋茹:“茹娘,你想多一个爹爹吗?以后婶婆也是奶奶了哦!”
村长夫人眼里带着深深的期盼,努力克制的样子让上官秋茹的心也微微发疼。
她把头转向提出建议的上官枢,小人儿一字一句说道:“小叔叔,外祖说,自古以来子凭父贵,也有父凭子贵,小叔叔,我舅舅说我的身体是弱一些,但调养好了还是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的。茹娘想问小叔叔,认茹娘为义女,以后是父凭子贵还是子凭父贵?”
“茹娘!”少年阿修原本在上官枢提出要认上官秋茹为义女就想阻止,但他也知道上官秋茹虽然人小,却是个有主意的小姑娘,也没有想到上官秋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少年阿修大惊,首先反应过来的上官立和上官宏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然后把目光转向软糯糯的上官秋茹和张口半天却不知道说啥的上官枢。
全场寂静,连原本高高兴兴吃饭的小娃见到大人的脸色都不吵闹了。
众大人在这一刻也认识到,这乖乖巧巧安静的小姑娘异常聪明!村长夫人的二儿子上官宏第一个松了一口气,如果他家人的一时冲动在这一刻能清醒也好。他虽也是秀才出身,但他清楚他自己能考到秀才已经是极限,毕生想再进一步就难如登天。
但和他同赴考的上官显不一样,上官显小他几岁考上秀才却比他轻松很多,他更明白,在学问上上官显比他要好太多,不然他也不会被那位罢官了的大人看上后当了人家的女婿。
他家的三弟生来就是傻大胆,却也是有福的,上官秋茹这番话是拒绝也是一个渺小的机会。之所以机会渺小,是三弟答对可能性实在太小。
他相信在场的所有人,小萝卜头是没有一个听得懂的,而大人中,除了她三弟和…大哥,应该都听懂了。
少年阿修再次被上官秋茹的聪慧震惊,更是震惊茹娘把她的聪慧展现给村长一家,其实她也是愿意认这门干亲的吧。
村长夫人已经明白小姑娘的决定了,也突然忧伤如果当初她女儿如果有那么聪慧,是不是不会那么小就没了。
大人的沉闷最后被一个小娃吸溜口水的声打破了,实在是村长夫人煮的红烧肉太香了,一个小娃打破安静,随后就是一连串咽口水的声音。
“哎呀,都别说这有的没的,吃饭要紧,茹娘啊,婶婆煮的红烧肉香吧,多吃几块,你这小身板太瘦了,有时间多来婶婆家,婶婆多多给你煮好吃的!”
“多多,吃肉肉!”村长家埋头苦干的三岁小子从他的碗里抬起头,口齿不清地跟着喊,那滑稽的小模样让人发笑,顿时把那股沉闷都挥散了去,大人们之间再次欢笑晏晏。
“阿修啊,和你显叔说一下这件事。”村长上官立意味深长地和少年阿修说了一句,少年阿修郑重的点头。
村长上官立内心也不平静,这过聪慧的孩子容易早夭,这丫头还是太小了,对亲近的人不懂得遮掩她的聪慧。也侧面反映这小丫头是认可了他一家,日后这孩子长大后也会记着他们家,这就够了。
村长是对外话不多的人,吃完饭后,上官秋茹昏昏沉沉打瞌睡,也只是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唯一一直沉默异常的是村长三子上官枢,他都没听懂上官秋茹的话外之音,还是饭后他二哥解释给他听的,他哪里还敢有认上官秋茹为义女的想法。
但他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便是谁都改变不了。
“娘亲,婶婆家好多哥哥都好好玩,婶婆的红烧肉可好吃了,还有野葡萄好甜!”上官秋茹回到自己家,就开始吧啦吧啦说她在村长家的事。
少年阿修却拉着看到女儿傻乐的上官显到边上和他说了上官秋茹去了村长家发生的所有事,上官显听后眉头一拧,后又慢慢舒展开,叹气到:“婶娘的小女儿是在饥荒那年病死的,也是三四岁,陪着她娘回娘家的时候不小心被饥饿的流民不小心给撞开了,母女俩走散了,等婶娘再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被人推到了水沟里,大冬天的身子冻坏了,没几天就没了。”
上官显和少年阿修说这些,也不是想让女儿认可了这门干亲,就算认不成干亲,他们原本也是亲人,还是同一支的嫡系血脉,只是到他这一辈已经出了五服,血缘没有那么亲近了而已。
但自从女儿被迫提早出生开始,村长叔就经常关照他家,村长婶娘更是帮他把二嫂那恶妇都赶出了村子,这份情无论如何他都记在心里。而且上官枢也是知道茹娘身体不好才提议认干女儿,要知道,小辈认了亲也是对这个长辈有影响的,上官枢虽然是心疼他娘想茹娘再和他们家亲近一些才提的,但上官显还是很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