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忠林从望江酒楼带回来的消息足以证明叶途飞的敏感是正确的。
虽然现在还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渔农在望江酒楼上的布置已然说明了他的目的。
“这宴咱们还去不去啊?六爷。”郭忠林把他在望江酒楼侦察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之后,向叶途飞问了这么一句,从他的内心讲,郭忠林是很希望叶途飞能带着他去一趟望江酒楼的。郭忠林之所以有如此念头,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有多么英雄,而是他对叶途飞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认为没有叶途飞应付不过来的场面。
叶途飞斜着眼盯着郭忠林,说:“好玩啊?想玩你自己去玩,六爷可没那个胆子。”
郭忠林的眼神中闪现了一丝失望的神色,说:“那就是一帮怂货,对付咱郭老二还差不多,想对付六爷你,还差得远哩!”
叶途飞笑道:“就算差了十万八千里,六爷也不会陪他们玩的,咱们要做的是咱们的正事,秀才你别忘了,日本人还握着咱们两百多兄弟的性命哩。”
郭忠林从孤身赴险并全身而退的意淫中清醒过来,急问道:“那六爷,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叶途飞不吭声了,点上了雪茄,默不作声地坐在沙上喷云吐雾。
郭忠林曾经被雪茄的香气所诱惑,有段时间极为迷恋叶途飞的雪茄,但后来却感觉这雪茄抽起来还是没有卷烟舒坦。这会子被叶途飞的雪茄勾起了烟瘾,他也点上了一支卷烟,陪着叶途飞一块喷起了烟雾。
郭忠林一连抽了两支卷烟,叶途飞才开了口:“你说这事摆明了之后,渔农会怎么做呢?”不用郭忠林的回答,叶途飞自己做出了分析,“他把赵铭困在这已经有段时间了,这种僵持的状态显然不是渔农所希望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同意我的方案了。现在,他揭穿了我的计划。。。嗯,他一定犹豫在保持现状和主动进攻之间,郭老二,咱们现在必须弄出点动静出来,促使他下定决心主动进攻。”
郭忠林一不小心被烟屁股烫到了嘴唇,差一点跳了起来,待痛感不是那么强烈了,才说:“为啥呀?六爷,让他们主动进攻,不是令咱们更加危险了么?”
叶途飞摆了个起手式,说:“我不动,你能找到我的破绽吗?”然后又向前缓缓地递出一拳,说:“现在我主动进攻了,是不是也露出了破绽了?”
郭忠林恍然大悟,说:“咱明白了,六爷你这是要引他出招,然后找出他的破绽来。”
叶途飞颔道:“就是这个目的!秀才,你现在就去躺码头,在码头上转两圈,不用易容,大摇大摆地去,就是要他们看到。”
郭忠林问道:“那咱要上船吗?”
叶途飞笑了,说:“上船?你是相当渔农的内应么?咱们的德国朋友现在很安全,就说明渔农他们并没有得到咱们的船只的信息,郭老二,你可不能把咱们这唯一的退路给暴露了啊!”
郭忠林讪笑着应道:“咱知道了,六爷你就放心吧。”
叶途飞道:“嗯,去过码头后,你赶紧落实一下那辆马车,落实好了后,找个地方藏起来,记着,从码头出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一下身后有没有尾巴。”
郭忠林切着牙,说:“他娘的,要是敢盯梢咱,咱就弄死他。”
叶途飞笑道:“随你吧,办完事就直接去铜锣湾赵铭的住所,这儿千万不要再回了,除非是你活腻歪了。”
郭忠林回了句:“明白!”
安排完郭忠林之后,叶途飞径直去了周海的住所。见到了周海,叶途飞开门见山,说:“现在情况很不好,渔农识破了我的计划,我想,他现在一定在重新布置安排,很有可能对赵先生起主动攻击。”
周海大惊失色,连声问道:“那怎么才好?”
叶途飞道:“我们必须及时改变策略,周先生,你现在立即去一趟日本领事馆,记着,一定要做出慌慌张张的样子,要让盯梢你的人看着你进入到日本领事馆。”
周海不解,问道:“为什么?这样做不就把目的全暴露给人家了吗?”
叶途飞笑道:“暴露什么了?咱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周先生,你就不必多问了,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你至少要在日本领事馆呆上半个小时,然后收拾行李,带上你的夫人,到赵先生的住所集合。”
周海忍不住问道:“叶先生这么安排,是准备今晚就撤离吗?”
叶途飞皱起了眉头,说:“让你不要问你就非得问,问了有用吗?你能对付得了渔农他们吗?”
周海被叶途飞呛白得十分不快,但他依然失去了向叶途飞叫板的底气,只好假意向叶途飞表示了歉意。
安排好这一切,叶途飞去了赵铭的住所,他需要和赵铭好好谈谈,因为在叶途飞的新计划中,必须获得赵铭的完全配合。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叶途飞直接说了要求:“赵先生,以我的判断,渔农会在两天内对您起主动攻击,您若是想活下来,想活着离开香港,那么,您必须听从我的指挥和安排,而且,不能问我为什么。”
叶途飞刚说完不准问他为什么,赵铭便问了一句:“为什么?”
叶途飞苦笑,说:“在我之前,渔农对您到底掌握了多少,对您做了些什么样的工作,您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现在,我必须要查明这些事情,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赵先生,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或许明晚,甚至可能就是今晚,渔农就会对您采取刺杀行动,加入我每做一件事都要向您解释为什么的话,您觉得这时间足够吗?”
赵铭沉默了,好一会子后,他闷闷地答应了叶途飞的要求:“好吧!我相信你。”
叶途飞笑了笑,说:“那么好,你马上把你府上所有工作人员集中起来,我要逐一排查。”
叶途飞曾就赵铭住所的结构及防卫做过研究,他认为,渔农若是决定对赵铭采取积极手段的话,唯一的办法便是夜间突袭。若如此,那么渔农先就要弄清楚赵铭的卧室位置,最好是弄清楚这幢房屋的结构和防卫布置。
那么,渔农就一定会对赵铭府上的勤杂人员下手,或威逼,或利诱。
经过对所有勤杂人员仔细排查之后,叶途飞并没有现任何可疑情况,看来,在渔农尚未识破自己的意图之前,他并没有做好主动攻击的准备工作。
赵铭冷眼看着叶途飞,那眼神似乎在说,简直是浪费感情,我的人怎么会背叛我呢?
叶途飞避开了赵铭的目光,他留下了渔农最有可能选择为突破口的三个人,然后让其他人散了。
这三个人负责的工作都需要外出,而且对赵府上下极为了解,正适合渔农的需求。一个是负责外出购买生活必须品的从内地逃难来的顾大嫂,一个是赵铭住所的老园丁,越南籍阮姓老头,第三个则是负责给大伙打扫卫生的香港当地人金大妈。
“三位,自从赵先生住到这里,你们凭良心说,赵先生待你们如何?”待其他人均已散去后,叶途飞指着坐在一旁的赵铭问道。
“赵先生待我们很好,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三人的回答各异,但大体意思相同。
这三人没有说假话,赵铭从来不对下人火,即便下人做错了什么,他也总是能够包容,赵铭在大钱使用上很抠门,但在小钱花销上却很大方,下人们总是能受到赵铭的恩泽。
“那么,若是有人向你们打听赵先生住所里的一些细节,比如这幢房屋的结构,又比如赵先生住在哪一间房间等,你们该如何应对呢?”叶途飞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阮老头和金大妈都没读过书,思想单纯,听到叶途飞如此的问话,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些慌神。顾大嫂读过几年私塾,懂得些许道理,她听出了叶途飞的言外之意,于是问道:“有人要害赵先生么?”
叶途飞微微点头。
顾大嫂的语气有了愤怒的成分,她说:“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向他们透露半点风声!”紧跟着,阮老头和金大妈急忙表示了同样的态度。
叶途飞等三人的情绪稍微平静一些后,说:“我替赵先生谢谢你们,你们都是赵先生的好朋友,甚至是亲人,我说的没错吧,赵先生?”
汪先生微笑着点点头。
叶途飞接着说:“我相信你们三个一定不会因为威胁或者金钱而出卖赵先生。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我希望你们能够按照对方的意思给他提供信息。”
顾大嫂脑子快,嘴巴更快,抢着说:“你是要我们给他们提供假信息?”
叶途飞笑了下,说:“不,你们要向他们提供最真实的信息,而且,一定要他们拿出足够的价钱来。你们这样做不是在帮别人害赵先生,而是在帮赵先生。事情比较复杂,我也不方便给三位多做解释,只是希望你们三位能够相信我。”
当着赵先生的面说出来的话,能不让人相信么?三个人用力地点着头。
“不管对方找到是你们三个中的哪一个,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回来告诉我,听明白了么?”
阮老头用着生硬的汉语询问:“第一时间是什么时间啊?”
旁边顾大嫂赶紧解释,说:“第一时间的意思就是赶紧的,赶快的,哎,就是用最快的度回来告诉叶先生。”
叶途飞笑着看了一眼顾大嫂,表示对她的解释的认可,然后接着说:“咱们丑化说在前面,若是哪一个做不到我的要求,那么就别管我性叶的狠心了。当然,这件事做好了,赵先生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想留下来,赵先生会给你们一大笔钱,你们要是还想跟着赵先生,赵先生会待你们去上海,上海的生活可是香港无法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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