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近第三道封锁线的时候,天色已经蒙亮了。叶途飞找来了几个彭友明借过来的战士。
“你们兄弟几个都是当地人是吗?”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叶途飞拉着他们几个在一片沙土地上蹲了下来,“来,给我画画这一带的山、河以及村庄什么的,知道多少就画多少。”
十分钟后,那兄弟几个给叶途飞画出了一份极为复杂且凌乱的地图。
叶途飞自然看不懂,只能从所在地出,向四周一一打探问实。
直到太阳跃出地平面,叶途飞才总算把方圆二十里地的地形地貌搞清楚了。
把那几个兄弟送走了之后,叶途飞手拿着一支小树枝,蹲在那张地图前,陷入了沉思。就连张罗辉走过来的脚步声也没有听得见。
“六爷,你蹲这做啥哩?”
张罗辉走过来,和叶途飞并作一排,蹲了下来。
叶途飞也不理会张罗辉,用树枝在那地图上勾来划去,不一会,便把那张地图弄得面目全非。叶途飞似乎还没过瘾,又伸出脚搓了了两下。
“六爷,你这是咋地了?”张罗辉再一次问道。
叶途飞这才看了张罗辉一眼,说:“假若你是高桥信,那么这第三道封锁线会做什么安排呢?”
张罗辉想了想,回答说:“加固工事,增添兵力,还能做些什么?”
叶途飞说:“还可以加快后面追兵的追击度。”
张罗辉哼了下,说:“他想得美,路都被炸了挖了,那小日本的四个轱辘根本跑不起来。”
叶途飞用手里的小树枝敲了一下张罗辉的额头,说:“那小日本不会弃了汽车跟咱们比脚力?”
张罗辉摸着头,说:“那当然会,不过这小日本即便弃了汽车,也要修好了路才能过的来啊!”
叶途飞又敲了张罗辉一下,说:“弃了汽车还用修路呀?你又炸又挖弄出来的那些壕沟能挡得住小日本的汽车,但挡不住小日本的腿啊。”
张罗辉不解,问道:“为什么?”结果脑门子又挨了第三下。
“他们不会在壕沟上搭板子?”
张罗辉大悟,说:“是啊,这样的话,小日本就用不着耽误时间来修路了。”
叶途飞蹲累了,所幸仰倒在地上,看着头顶上的树杈,说:“这第三道封锁线除了硬拼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张罗辉效仿叶途飞,也躺在了地上,回答说:“要不,咱绕着走?”
叶途飞忽然坐起身来,盯着张罗辉,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张罗辉懒洋洋地回答说:“我说绕着走,哎,六爷你拿我的话当什么真啊,有你在这,我这脑子就跟生了锈似的。。。”
叶途飞摇头说:“不是这一句,上一句,对,对了,小日本对这第三道防线一定会增兵,那么,小日本会从哪里调兵过来呢?”
叶途飞说着,用树枝迅在地上画出了刚才的那个地图。
“方圆二十里范围,小日本只有这么一个据点,他能从哪儿调兵过来呢?”叶途飞围着那地图转了两圈,又对张罗辉说:“你赶紧的,去彭书记那边,把刚才那几个给我画地图的弟兄叫回来。”
张罗辉起身要去,叶途飞又追了上来,说:“走,咱们一块过去吧,这样能节省点时间。”
找到那几个兄弟后,叶途飞拉着他们,迅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地图,问:“距离我们最近的县城是哪个?在什么方向?”
一个年龄稍大的兄弟回答说:“咱们现在待的这地啊叫二庙庄,向正北五十里是兰陵县城,向正东五十里是郯城县城。”
叶途飞又问到:“去这两个县城,那条路好走一些?”
那兄弟回答说:“两条路都是能过大车的路,不过啊,去郯城的话要过沂河,没有桥,只能摆渡过去。”
叶途飞笑了,说:“谢了哥们,等咱们到了目的地,我请你喝酒啊!”
告别了那几个当地的兄弟,叶途飞立即召集了彭友明、韩鸿勋、卫向东等。彭友明还在为杀俘虏的事情而郁闷生气,过来后见到谁也不打招呼,一个人闷着头坐在一旁。
叶途飞全当没看见,和众人打了招呼之后,说:“我们现在已经接近小日本的第三道封锁线了,以我对小日本的了解,这第三道封锁线一定是加强了兵力和火力的,还有,小日本吃了咱们几次亏了,这一次一定是龟缩在战壕里不肯露头,硬攻的话,咱们不一定能拿得下来。情况就是这样,大伙都说说吧!”
韩鸿勋第一个言,说:“说啥子说啊?那还不是浪费时间?叶老弟,你就直接说了吧,该怎么着,我们都听你的。”
卫向东立马表态,说:“我同意韩旅长的意见,我们就听六爷的调遣就是了。”
叶途飞转而对彭友明说:“彭书记,你的意见呢?”
彭友明闷着头不做声。
叶途飞不依不饶,所幸走到彭友明身边,提高了嗓门,说:“彭书记,你怎么就跟个娘们似的,还就知道生闷气了?”
彭友明白了叶途飞一眼,然后把头扭向一旁。
叶途飞笑了,说:“哦,原来**都是些小心眼啊!”
说他彭友明怎么怎么着,再难听的话他也能听得进,但是要说他的党怎么怎么着,稍微有点不中听他也听不下去,所以彭友明立马跳了起来,冲着叶途飞叫道:“你说谁是小心眼了?我哪儿有生闷气了?我说的话你们又不听,我干脆闭上嘴巴不说就是了!”
叶途飞陪着笑,说:“听!怎么能不听呢?彭书记说的话,我们一定听!”
彭友明瞪着眼,说:“真听?”
叶途飞拍着胸脯,说:“我代表所有人向彭书记誓,我们要是不听你就是汪汪叫的小巴狗。”
彭友明听着别扭,扬起眉毛问:“什么?”
叶途飞赶紧重复:“我们要是不听,你,就是汪汪叫的小巴狗。”
一句话中有两个停顿,第一个停顿比第二个停顿稍微短一些,那么,这个‘你’字靠在前还是靠在后,就全凭自己把握了。
彭友明琢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笑了。
叶途飞也跟着笑了,说:“这就对了嘛!我保证,接下来再有了俘虏,一定交给彭书记来处理。”
彭友明又白了叶途飞一眼,说:“你拉倒吧你,一肚子花花肠子,相信你还不是找挨骗呀?好了,时间不多了,你就直接说你的打算吧,我们都听你的。”
“我要赌一把!”叶途飞开始阐述他的战术思想。
“在今天之前,我们和高桥信之间的博弈可以说是完败,自始至终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但是,从我们袭击他的炮兵阵地开始,到现在我们突破了小日本的两道封锁线,而且还是以全歼封锁线守军的结果完成的突破,这些对高桥信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因此,我断定,高桥信一定在这第三道封锁线上做足了功课,想在此和我们做个决断。”
说到这,叶途飞环视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到了卫向东身上:“向东兄弟对高桥信是比较了解的,你对我的分析是如何看的呢?”
卫向东想了下,说:“高桥信这个王八蛋是个很自负的人,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就没听说过他佩服什么人,他处心积虑地设了这么一个大圈套,就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所以,我赞同六爷的分析,高桥信不会让我们轻易地通过这第三道封锁线。”
叶途飞点着头说:“是啊!即便我们能拼下这道封锁线,可后面还有第四道第五道,咱们身后的追兵是越来越近了,我没有把握说就一定能冲过这后面三道封锁线而且不被追兵追到。”
稍做了下停顿,叶途飞接着说:“甚至,我可以断定,按原有计划,我们将会在第四道封锁线便被日军追上,从而腹背受敌。”
韩鸿勋说:“要不然咱们各部抽调一批人来,给后面的追兵弄个埋伏?”
叶途飞摇了摇头,说:“咱们能顺利地突破小日本的前两道封锁线,小日本轻敌大意是一方面原因,这一马平川易攻不易守的地势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老韩哥啊,就看咱们走过的路线,哪儿能适合打伏击呢?”
彭友明此刻站了出来,说:“我率部殿后,就算拼光了,也要保证你们能突破日军的后面三道封锁线。”
没等叶途飞开口,韩鸿勋先回答了彭友明:“咱们现在去了伤员,能战斗的也就五百来人,这点兵力往前冲都觉得单薄,再分出去打阻击?老彭啊,兵力不够啊!”
叶途飞说:“咱们必须改变思维,不能往小日本准备好的火坑里跳。你们想啊,小日本既然准备在这第三道封锁线上跟咱们做个了断,那就得增兵啊,是不?小日本从哪儿增的兵呢?”
说着,叶途飞在地上捡了几个石子,一边摆弄一边说:“这是咱们现在位置,这是小日本第三道封锁线的位置,这儿是兰陵县城,这边是郯城县城。时间这么紧,小日本也只能从这两个县城调兵过来,从郯城过来需要过沂水,沂水河上没有能过汽车的桥,所以我断定,小日本调兵的地点是兰陵县城。”
韩鸿勋率先领会了叶途飞的意图,惊道:“你是说咱们去打兰陵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