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忠林接到了叶途飞的命令,露出一脸的为难之色,向叶途飞诉苦道:“六爷,那吕司令的部队有一千多人啊,那得多少肉多少酒才够啊,六爷,咱给你交代个实话,咱们的家底子可不厚实了,今晚上要是真的肉管饱酒管够的话,只靠咱们的家底子也不够啊!”
叶途飞道:“家里不够就出去采购嘛!”
郭忠林指了指天,道:“六爷,你看这日头,都偏西了,哪还来得及。”
叶途飞跟着看了看天,问道:“差酒还是差肉?好了,酒你来办,肉交给我。”
正说着,赵梓斌找了过来,见到叶途飞正在往步枪里装子弹,不解地问道:“六爷,你这是要...?”
叶途飞头也没抬一下,答道:”晚上请八路弟兄们喝酒吃肉,家里肉不够,我出去弄点野味拼凑拼凑。”
赵梓斌感慨道:“六爷还真是让人眼红啊!这子弹多珍贵,用来打野味不是太可惜了吗?”
叶途飞听这话不像是自家兄弟能说出来的,这才抬脸看了一眼,见到说话的竟然是赵梓斌,连忙放下枪,跟赵梓斌招呼道:“是赵兄弟来了啊!坐,怎么着,有没兴趣跟六爷一块上山里转悠转悠?”
赵梓斌摇了摇头,道:“我宁愿不吃肉,也不愿浪费这子弹。”
叶途飞装好了子弹,拿起步枪试了试,道:“这子弹再怎么珍贵也填不饱肚皮啊,弟兄们不吃饱了肚皮,有再多子弹也打不了小日本。”
赵梓斌笑道:“六爷爱惜兄弟,梓斌是佩服的,不过啊,打野味可以不用子弹的,六爷,咱们可以把子弹省下来对付小日本。”
叶途飞将手中步枪扔给了赵梓斌,从床头拿出了把二十响,道:“我答应你们吕司令,今晚招待八路弟兄,可家里的存货不多了,得打点野味凑凑数,这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吗。”
赵梓斌道:“就咱们这两把枪,几个小时的时间,也弄不够几百张嘴的量啊!”
叶途飞道:“能弄多少弄多少,弄得多就多吃点,弄得少就少吃点,哎,不对啊,你刚才说什么?”
赵梓斌一头雾水,道:“我刚才说啥了?”
叶途飞道:“我刚才听你说几百张嘴,你们不是一千多人的队伍吗?”
赵梓斌笑道:“我还以为你说啥呢!是这样的,六爷,我们这一路都是昼伏夜行,吕司令因为担心小日本可能会打个回头仗,所以就把三营留下来了,其他的队伍夜里就出了,现在估计在离灵璧不远出休整呢。”
叶途飞愣了下,问道:“那你们骑兵营呢?也走了吗?”
赵梓斌答道:“骑兵营?昨晚战斗完就出了。”
叶途飞咬了下牙,又叹了口气,道:“这个吕司令,做事是真绝啊!”
赵梓斌不解,问道:“六爷这么说我们吕司令,是什么意思?”
叶途飞之所以说吕尧做事绝,只是因为吕尧把骑兵营调走了,使他失去了当面感谢骑兵营的机会,但这些话也不好对赵梓斌解释,只能摆了摆手,岔开话题道:“这野味咱就不用再去打了,你们就一个营的弟兄,家里的存货肯定足够,走吧,赵兄弟,去叫几个你们的人来,跟我去搬东西。”
赵梓斌问道:“搬什么东西?要叫多少帮手?”
叶途飞笑道:“搬枪搬子弹,你们想要多就多叫人,想要少就少叫人。”
赵梓斌却摇头道:“那可不行,六爷,我们部队是有纪律的,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请示吕司令才行。”
叶途飞叹了口气,道:“有了铁的纪律才有钢的意志,赵兄弟,我明白你们八路军为啥这么强悍了。好吧,我不勉强你,不过,叫几个兄弟帮个忙,把那几箱长枪子弹给我搬到院子里,这总是可以的吧。”
到了太阳落山后,土匪营弟兄们早早地来到了院子里,伙房队的兄弟早已经炖好了肉倒好了酒,个别兄弟耐不住馋,趁人不注意,还偷偷地往自己嘴巴里塞上一块。
偷吃的兄弟越来越多,终于引起了叶途飞的注意,他咳嗽了两声,对张罗辉使了个眼色。张罗辉心领神会,立马走过去,照着那几个偷嘴的弟兄的屁股来了一脚。
兄弟们这才在嬉笑中停止了偷嘴的行为。
等了不久,吕尧带着三营弟兄过来了。
吕尧和三营长及赵梓斌倒是很随意,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并排着踱进了院子。但三营的弟兄们可就不一样了,三百多人成两路纵队,整整齐齐地步进院子中。
进了院子,弟兄们却不着急找张桌子先坐下,而是在院落空地中站好了队列。
像是有意更像是无意,那队列分成了三块。
三块队列几乎同时响起了报数的声音。两分钟不到,三块队列均报完了数,最右边的队列中以小步跑的姿态跑到了三营长面前,立正敬礼后回报道:“报告营长同志,独立团三营一连集结完毕,应到一百一十七人,实到一百一十七人,请营长同志指示。”
三营长向对方回了军礼,指示道:“稍息!”
接下来,是中间和右边的二连、三连的汇报流程。
待三个连均完成流程后,三营长面对全体:“讲一下!”
三营长话音刚落,全体三百多弟兄‘咵’的一声全都立了正。
“今晚我们就驻扎在这儿了,待会吃饭的时候,会喝酒可以喝一点,但不能喝醉了,听明白没有?”
三百多弟兄齐声吼道:“听明白了!”
三营长又道:“下面请吕司令给大家讲两句。”
吕尧向前迈了两步,先笑了下,然后环视了一圈,开了口:“同志们,请稍细。”
和刚才同时立正一样,全体又同时做出了稍息的动作。
“就在昨天,咱们还有些同志对二郎山的这股土匪很有成见,认为咱们没必要为这股土匪流血流汗。我能理解,毕竟你们绝大多数人对土匪这两个字的理解都很深刻。但是今天呢?你们亲眼看见了,这股土匪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土匪吗?”
说着,吕尧转身看了一眼叶途飞和他的弟兄们。
“要是依我的看法,这二郎山在这股土匪的治理下,颇有些像我们的根据地啊!你们说呢?”
队伍中传来一些嘈杂,但大伙的脸色均是欢喜。
“据我的了解,这股土匪从来不骚挠老百姓,更不要说祸害老百姓了,你们见过这样的土匪吗?”
队伍中绝大多数都摇起了头。
“昨晚上,咱们拔东线据点是为啥那么轻松?你们是知道的,那东线据点的日本兵都被调到西线去伏击这股土匪了,换句话说,是这股土匪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为咱们能顺利拔掉东线据点做出了基础。你们很多同志也知道昨晚那一战,这股土匪有多么的英勇,有多么的无谓,你们说,在你们的心中,他们是土匪吗?”
一整营的兄弟齐声吼道:“不是!”
吕尧手指头上的‘二郎山战日土匪营’的大旗,高声再道:“你们愿意把他们当成兄弟,当成战友吗?”
三营全体齐声再吼:“愿意!”
吕尧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既然是弟兄是战友,那就不要客气,让这帮绿林好汉们见识见识咱们三营在喝酒上的战斗力,同志们,有信心吗?”
三百多壮汉齐开口,那声音堪比炸雷:“有!”
吕尧一挥手,三营弟兄们以班为单位,井然有序地和土匪营弟兄混坐到了一起。
吕尧带着三营长和赵梓斌来到叶途飞专门为他准备的一张桌子。
“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二郎山的传奇人物,大土匪头子,叶途飞,江湖上都会尊称一句叶六爷。叶兄弟,我身边这位三营长可不简单哦,那可是咱们军分区最有名的神枪手,怎么样?叶兄弟,给今晚这场酒助助兴?”
(今天又是四章,鼓掌,票票啥的,赶紧来吧)
叶途飞刚才被三营的军风给震到了,记忆中又闪现出几十年之后的部队画面,此刻尚未完全走出来,听到吕尧的话,只是机械性的点了点头,随口应道:“好,助助兴也好。”
赵梓斌站在一旁,含着笑,也不说子弹太珍贵的话了。
那三营长向叶途飞敬了个军礼,道:“独立团三营营长董力,久闻叶大把头枪法神准,今日借此机会请教几枪,还望叶大把头赐教。”
叶途飞这才犯过响来,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啊!咱们就相互切磋一下好了!”说着话,又想起了几个小时前赵梓斌对子弹的态度,心里顿生疑惑,禁不住看了眼赵梓斌。
赵梓斌注意到叶途飞转过来的眼神,竟然一声不啃地躲到了吕尧的身后。
这家伙心中一定有鬼!叶途飞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但比试枪法对绿林好汉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叶途飞也没多想,于是便让弟兄们取来了两杆长枪。
躲在吕尧身后的赵梓斌依旧不肯露头。
叶途飞的判断没有错,这个赵梓斌心中还真有鬼。
两个小时前,叶途飞让他叫几个战士来搬枪搬子弹,他当时心中大喜,但鉴于组织纪律,不敢答应叶途飞。
但他随即汇报了吕尧。
吕尧这个人,外粗内细,一听说叶途飞要送他武器弹药,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一开心就犯了财迷的小心眼,担心叶途飞半道反悔,于是便伙同赵梓斌和董力一块设下了这个比枪的局,意图在于提醒叶途飞,别忘了你答应过的送枪送子弹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