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中带着威胁，震得人耳朵发麻。
回首一望，一彪形大汉赫然立在身后。
身高约两米，极为健硕，比普通人足足壮上一圈，穿着短袖薄衣，胸口和手臂上的腱子肉棱角分明。
王力眉头一皱，不欲惹事，嘴角淡笑，抽身便走。
那人却横身一步拦住去路。
“别走啊，你不是要做买卖？”，这壮汉伸出一根指头，“你要是全包场的话，我给你减免一成价钱。”
王力顿足，看这汉子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扬眉问道，“你是这店铺的东家？”
“嘿，我哪有那本事，只是租赁了他的摊位，卖些山货。”
两人交谈时，周围顾客似乎在忌讳什么，退避三舍窃窃私语着。
王力顿知有异，自己平平无奇肯定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看来，这壮汉身份可不简单。
他仔细打量了对方，猛然发现对方面容与普通人略有不同，豹头环眼，眼睛幽碧，毛发茂密竟有些野兽的模样。
心中一惊，王力有些猜出了这大汉的来头。
妖人！
这荒原大陆，人类与妖族的斗争持续了数千年，妖族会侵入人界抓壮丁回去当苦役，人类同样试图驯化被俘虏的妖物，研究它们的习性，甚至以妖治妖。
被驯化的妖有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战斗力，只弱于修士，但数量却比修士多得多，在与妖族的战争中承担着重要作用。
官府和各大仙门甚至专门有训妖的秘术，这些妖被驯化后，服从于人类，融入到人类秩序中。
它们大多数自行繁衍，但极少数种群可以与人类交配，生下的后代，就称之为妖人。
这些妖人往往能继承妖与人各自的优势，头脑敏锐，体格健壮，甚至仙术修习也比普通人快。
然而，妖人始终不是人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官府和各大仙门或多或少都防着它们一手，上层态度如此，更不用说普通百姓。
“……婆婆妈妈的，你这人不爽利，不买就算。”
这大汉见王力沉默不语，顿时闷哼一声，态度冷淡下来。
“八折的话，我要了，不过一次性要不到那么多，你分期供货，我分期付款。”
王力收起了心思，晒然笑笑，讨价还价。
对于妖人，他没什么成见，在他看来，这跟现实世界中的混血儿没什么区别……事实上，也没听说过妖人在人界叛乱犯事什么的，还算规矩。
这大汉惊疑不定，踌躇半响后，重重点头道，“好，只要你能做长期买卖，价钱可以再便宜些，我给你七折。”
“成交！”
王力大方的伸出手，对方犹豫一下才握住，“你这人有点意思。”
“哪方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难得做场大买卖，我请客，去酒楼。”
“……我回家吃饭，不过，可以陪你去坐坐。”
两人出了皮货铺子，那汉子叫来了马车，空气有些闷，王力掀开了帘布，路上行人看见后均指指点点。
“你真不知道我身份？”，这汉子见他无所谓的模样，沉声问道。
“莫非，你来头很大么？”，王力不答反问，笑了笑，“我只知道，你是我做买卖的朋友，是妖人还是人，那并不重要，只要不是害我命的妖兽就行。”
大汉顿时眉毛一扬，拍掌道，“好，就冲你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叫张三，北阳郡的皮货商人，在北阳郡各个城市都有生意，你若有这方面的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哦？稀有的皮货也行，比如三花狐狸那种？”
张三哑然，眼神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半响没有接话。
看来，这问题有些尴尬。
王力对狩猎一途丝毫不通，知道自己失言了，当即一笑而过。
到了酒楼，张三也没点大菜，只叫了花生米和油炸酥肉，一坛酒。
他连饮三大碗，面不改色。
王力不喜豪饮，正要自斟一杯，猛然想起那场酒驾车祸，心中顿时一痛，轻轻放下了杯子。
“你有心事？”，张三有着与威猛外表不相称的细致。
“……没事，想到了些不愉快的经历。”，王力淡笑着将话题别过，“你能弄到那么多犀牛皮，看来，狩猎技巧不错。”
张三闻言顿时失笑，摇头道，“狩猎？这赤炎城附近哪有什么犀牛可猎，这些犀牛皮，都是我家养的犀牛屠宰的。”
“你是驯兽师？”
王力眉毛一扬，这可是极为罕见的职业。
某些人天生就能与野兽交流，驯化降服它们为人类所用，可以说，神奇之处不亚于修仙。
“切莫折煞我了。”，张三苦笑，又仰头饮了一碗酒，“我只是与兽类有些投缘罢了，但驯化它们，力有未逮，那需要特殊的仙术，我不会，也没机会学。”
控兽一道本就是仙术中颇为高深的法门，某些强悍的修士甚至能培养出各种灵兽驱策。
张三是妖人，没有牛叉背景的话，各大仙门肯定不会考虑传授给他秘诀。
“可惜了。”
王力颔首，打住这尴尬的话题，陪坐片刻，看时间不早，起身告辞。
两人约定好交货的时间，当日下午，张三便派了伙计送来第一批犀牛皮筋。
好事成双，两日后，修平提前赶了回来，行囊里，赫然放着两只三花狐狸的尸体。
摊开在桌子上，长度与桌面相当，头部为鹅黄，体毛为棕，尾巴却是红色，想来这也是“三花”之名的来历。
虽已死了一日有余，但并无半点尸臭，足显神奇之处。
与巡林鹿一样，三花狐狸属于普通狐狸的变种，浑身是宝，要是拿到市面上卖，怕是得近千枚圆币才能弄到手，还有价无市。
这种珍贵材料必须完美利用！
王力仔细研究了它的身躯，用小刀一点一点将皮毛割下，按照事先设计好的尺寸，开始创作。
洗净、裁剪，他一丝不苟，认真的神情让李嫂和修平自觉退出了房门。
足足半宿，成品才问世。
可惜，失败了。
天工图并未给予法器的评价，只有比普通鞋子更好的舒适度而已。
王力苦笑，将废品拆线，闭目足足休息了十分钟才睁眼。
刻意追求落了俗套。
他当然知道法器浑然天成才为上品，可惜上手珍贵材料时，很难保证平常心和专注力。
上次制成十锻甲，孤注一掷的决心占了很大因素，此时毫无生存压力，在创作时，始终差了一股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