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者，荒原。
王力听说过这个地名，事实上，关于它的传说，哪怕市井妇孺都耳熟能详。
“五百年前，仙妖大战之地？”
在坊市的说书先生口中，哀莽山是死亡和不祥的代名词。
据说那次旷日持久的交战中，人界战死了两位化神期大佬，几十个元婴期高手，从此五百年都未有登仙飞升之人。
而妖界那边同样损失惨重，近百妖王殒命，妖帝闭关与世隔绝。
“……你说的后路，是什么。”
当然，比起花边消息，王力更关心张三的目的。
“哀莽山是仙妖交战遗址，据说残存了当年不少遗留之物，时不时传出有缘人获得至宝的消息，虽然假假真真，但热衷于去此处碰运气的散修和狩猎者一直都有，所以哀莽山虽然荒凉贫瘠，但并非毫无人烟。”
张三压低声音道，“御兽山庄近水楼台先得月，放着哀莽山这种宝地不利用，岂不浪费？我问了几个去过哀莽山的师兄，都说山中不但有宿营地，还有买卖交易之所……那意味着咱们可以弄到补给，甚至雇佣一些帮手，毕竟那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哀莽山都敢去，只要开得起价钱，堰都又如何去不得。”
王力眉毛一扬，这哥们的务实程度无疑令人满意。
简单来说，找一些垫背的……如同当日去伏熊山狩猎一样，这些雇佣兵既是帮手，遇到危险时，也是断后的弃子。
“况且，兄弟你慧眼如炬，指不定能在哀莽山的交易场所淘到好货，我从师傅的库房里拿走了些东西，总得还回去一二。”
张三并不掩饰小心思，市侩的坦诚反而容易令人接受。
“……好，先去哀莽山，只待两天，无论有没有斩获，皆走。”
王力拍板，两人乘坐机关鸟悄然而行，大半日功夫，便到了哀莽山地界。
一个好向导的作用凸显无疑。
与王力独自一人闯入荒原时屡屡碰到妖兽，差点脱不了身相比，张力规划的路线虽然弯弯绕绕，但成功避开了所有麻烦，近千里地只遇到杂鱼两三只，顺手便能解决。
两人步行深入腹地，鬼知道山中有多少修士，低调点为妙。
又行了半日，终于在一处平坦的山坳处找到了驻地。
果然如张三所说，繁荣程度甚至不亚于一些小镇！
二十几栋石屋错落而立，遥遥可见人影，其中不乏修士。
“靠着中央那几栋屋子，是御兽山庄的产业，师门派了内门弟子在此地常驻，专门收罗从遗址中挖掘出的法器、丹药等，我先去打打交道，有人帮忙会更省事。”
“行，那咱们分头行头，我去交易之地看看，你打点好了，来找我。”
两人分开，王力简单伪装了面容后，走向集市。
他的眼界比起在广阳郡坊市时，又更精进一步，寻常材料已经不入法眼。
扫视四周后，略微失望。
大多数为遗址中挖掘出的碎物，看上去挺悬乎，但很难再二次利用。
突然脚步顿住，他瞧见了一件与众不同的交易品。
活生生的妖？！
浑身上下覆盖着厚厚的硬皮，四蹄极为粗壮，与乌龟相仿的身形，但头顶长着锋锐的金属尖角。
它似乎很有攻击性，被胳膊粗的精铁牢牢拴住。
“……兄弟，它是食金兽。”
身后传来张三的声音，手中捏着一张薄纸，靠近后以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我找了些趟雷的佣兵……还有，那几个师兄说，堰都最近不太平，或许会撞见高阶凶兽，咱们最好小心些。”
纸上是一连串的名字，比预计的人手足足多出一倍，显然，张三打算带够炮灰。
“嗯，按你说的办……价格可以再高一些。”
王力将敲竹杠来的三千龙纹币交给他。
买命钱，也买个问心无愧。
目光依旧盯着食金兽，按照天工图上的记载，食金兽虽然不是炼器的材料，但却具有加工炼器材料的本事！
它的名字不是白取的……以金属矿石为食，体内蕴含了大量纯度极高的金属元素，所以才会长出金属尖角。
而有些金属矿石很难用常规手法提纯冶炼，便喂给这妖兽吞下去，让它消化其中杂质后，再破开肚腑取出精华。
残忍且血腥的提纯过程，不过，人还需要跟妖讲什么怜悯不成？
矿石加工，一直是王力的弱项。
偏偏金属又是锻造武器甲胄最常用的材料之一。
资源丰富的炼器师均有全套冶炼矿石的设备，其中一些甚至是特殊法器。
“这位道友可有兴趣？”
正观察时，摊位卖主已热络的起身打招呼。
他当然不认识王力，但张三穿着御兽山庄内门弟子的服饰可是活招牌。
在哀莽山的集市中，御兽山庄门人财力雄厚是出了名的。
“……我买了无用。”
王力微微摇头，若在赤炎城中，还能买下这食金兽圈养起来给小儿子练练手，但此去堰都，越轻装简行越好，哪能再带累赘。
“嘿，道友，此等妖兽岂可说无用。”
卖主晒然道，“这畜生才抓了几日，肚腑中，定然有好货，要不你买去试试手气？三百龙纹币就行。”
这是……开盲盒？
王力瞬间来了兴趣，若能在食金兽肚腑里找到一些稀有金属材料，纯属血赚。
就算没出货，三百龙纹币的损失也承受得起。
“好，成交！”
当下王力便摸索出零碎龙纹币，凑了三百完成交易。
似乎感受到了死亡威胁，这食金兽奋力挣扎着，奈何被铁链绑得严实，只能翻个身。
王力目光一凝，示意张三且慢动手。
他看到了这食金兽腹部，竟然有炎玓妖族的图腾！
莫非是当日进攻黑阳城的余孽不成？
“……你能探查妖兽的神识否？”
“兄弟，那可是各堂长老的看家本事！”
张三飞快摇头，“况且这畜生没开灵智，神识一片混乱，纯粹只有兽的本能。”
王力暗道一声可惜，若能从炎玓妖族顺藤摸瓜找出妖帝手下潜入来安居的原因，比潜入堰都安全得多。
突然，脑海中冒出了小王远的声音，爸爸、爸爸叫个不停。
什么情况，出现幻听了？
不对……这声音，是以天工图为媒介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