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来了的思维,修士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当他们屡次看到雾气飘过却没有任何动静时,定然会认为是灵识的再一次误报。
借着雾影阵的掩护,王力和燕哥儿悄然靠近皇宫。
广成宫设下的禁制很强。
采用了五行倒置之法,方位全乱,想凭经验破解纯属天方夜谭,并且每隔一段时间,禁制还会自行流转,更令人摸不着头绪。
“布置这禁制的修士,肯定是个高明的阵法师。”
王力有些手痒痒,他领悟混沌圆阵之后,阵法的技艺几乎快要达到瓶颈,连天工图都给予了证明,直言阵法技艺已经到了‘纯熟’的层次。
再往上,便是大成境界。
一旦踏入这一步,他的阵法技艺放眼整个荒原大陆都是顶尖的存在。
“阿爹,我来把风,你破了这禁制便是。”
燕哥儿何等机灵,只看王力战意十足的眼神,便懂了他的心思。
“……不必。”
然而王力却径直摇头。
斗阵,以后有的是机会,但广成宫的监视,却不会留给他多少发挥本事的时间。
即便破除了眼前禁制,皇宫内依旧有重重阻碍等着。
长夜漫漫却只能争分夺秒。
“我进去不容易,他出来想必也很难吧……折中一步呗。”
哂然笑笑,王力从乾元袋中摸出了一只早就准备好的机关鸟。
精心的构造显然栩栩如生,大小形状,甚至灵动的眼睛都惟妙惟肖。
堪称手艺人的顶尖之作,事实上,为了这只机关鸟,王力甚至刻意设计了制造图纸。
以他目前的匠人技艺,哪怕三阶法器都用不到如此复杂的准备!
因为这只机关鸟,很特殊。
它不具备灵气!
哪怕盘旋在空中,也是单纯的借助机械和风的动力!
“我想,宫里也布置了灵识法器。”,王力最后一次调整着机关鸟的参数,双手宛如最精密的仪器,“而禁制有干扰灵气运行的效果的同时,还能侦测到一切生物进出的痕迹……里面的空间,每一寸都已经被锚定了。”
高明的禁制,不但能监视空间,甚至能够监视时间!
那秦氏一族有着时空回溯的本事,广阳宫禁锢了它们多少代人,若连这点秘密都没挖掘出来,那也不配叫做第一仙门。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凭借时空回朔虚影潜入皇宫,那样无异于自投罗网。
有时,笨办法才是好办法。
最纯粹的死物,也是最安全的!
机关鸟升空后慢慢靠近禁制,果然和王力想的一样,那些禁制对毫无灵气和生命迹象的死物没有检测效果,目送机关鸟消失在视野中后,王力满意的笑了笑。
皇宫很大,但只要记住了路线,其实也不复杂。
唯一需要的是一点点运气。
祈祷别出现什么突如其来的大风吹歪了机关鸟设定好的飞行路线,也别出现那年轻皇帝去了后宫而不是在御书房内的尴尬。
好在王力的运气一向不错。
小半个时辰后,机关鸟蹒跚而回,刚落在王力手上时,便散架了。
“阿爹,咱们运气真不错!”
燕哥儿大呼好险,若再迟一步,今晚的辛苦便前功尽弃。
“……不,不是运气。”
王力摇头,作为理工出身,他哪里会忘了留够安全强度的道理。
事实上,这只机关鸟的架构比外表坚固得多,再飞上两个来回都没问题。
但仔细检查机关鸟的躯体后,王力又笑了。
与去时不同,机关鸟的中空躯干被拆去了两根支架中,放置了一张小半个手掌大小的轻薄丝绸。
那年轻皇帝与墨门绝对有什么渊源,否则怎么能看懂机关鸟的布局并且加以改造!
“……你的底牌,还挺多。”
摊开丝绸,看着上面简短却信息量极大的文字,王力顿时知道这次皇宫之行,来对了。
“走吧,去大比赛场。”
朝着燕哥儿轻轻挥手,转身离开,这一次,连雾影阵都没有开启。
然而小妮子却惊奇的发现,王力竟然驾轻就熟的绕路,并且没有撞见任何禁制!
就像是已经知道了禁制的布局和盲点一样!
“……咱们有地图不是?”
仿佛看穿了小妮子的震撼,王力晒然笑笑,“宫中那位年轻的皇帝,扮猪吃虎的本事可真不错。”
从某种角度来说,对方甚至可以随时逃出禁制脱离皇城!
或许连强悍的广成宫都想不到,它们设下的庞大禁制在这位皇帝眼中,竟然漏洞百出,有诸多空子可钻。
轻敌是要付出代价的,哪怕强如广成宫也一样。
当然,王力没任何提醒广成宫的兴趣,甚至很乐意看到它吃上一些小小的暗亏。
躲过监视后,两人来到大比现场。
一片寂静,似乎衰败到了荒无人烟。
但王力却知道河滩底下有着秦氏一族的秘密,那里定然被广成宫重点关照,有着重重禁制。
而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重重禁制旁边,通常不会再布置禁制,那纯属浪费资源。
所以那年轻皇帝将详谈的地点选在这处河滩的思路,的确妙不可言。
事实上,这块河滩地的确没有灵识和禁制,它正是监视的盲区!
几刻钟之后,河滩地下,竟然冒出了一个人影。
有些狼狈,蓑衣上沾满了泥泞,手脚并用刨开泥土,像极了一只土拨鼠。
“……要帮忙么?”,王力看着她吃力的样子,淡淡问道。
“不,不用了。”
一个略带怯懦的女声,听上去有些心虚,似乎不敢面对王力。
她有理由害怕,毕竟未经允许兜售情报又见到了正主儿,多少会有惭愧心理,也证明了,她骨子里还算有点良心。
“那,过来吧。”
所以王力心中原本还存在的一丝芥蒂也荡然无存。
无论看在曾清的份上,还是对方冒着生命危险前来碰头的行为,都值得放下那微不足道的怨气。
“……奇人榜的事,你做得很好,下次别再做了。”
“是,是。”
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对方脱下了蓑衣,擦拭泥泞后,露出了还算姣好的喜悦面容。
她便是当日一面之缘,曾清的姐姐,极有天赋的情报人才。
“你叫什么来着?”
“十七号。”
这姑娘想也不想,低声道,“不管我以前叫什么,现在都没有名字,十七,便是我的代号。”
简单的自我陈述,立场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