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猜出了王力想要什么。
小仙门的通病，人才匮乏……即便王力拥有制作法器的本事，也不可能以此来延揽修士入驻。
且不说这种修士实力如何，能为一件法器卖命的‘雇佣兵’，谁敢将门派安危重任交到他们手上。
“我周游各地，以炼丹为本事，结识的朋友自然也多，其中不乏有适合谪仙派的修士，若你需要，我可以代为引荐。”
张禾山拿出了诚意，敢放出海口，便证明他有十足把握。
一个炼丹师的人脉果然不是吹的。
王力甚至有些羡慕，不过感叹也就弹指一挥间。
张禾山的建议看似美好，实则有个极大的弊病。
“散修都是闲云野鹤，若真有心思拜入仙门，又何必来我这谪仙派？就算他们冲着你的面子入门，或许三年五载后，便会寻由头离开，我的投资岂不是打了水漂？”
一语道破天机，王力从来不介意将人性往坏处想。
“……那，你要如何？”
张禾山低声问道，“若你没有帮我的心思，又何必来这仆城，还请为我解惑，那抱朴子秘籍，我绝不会交给白家。”
王力哂然笑笑，不再卖关子，“我想和散修们建立一种新的合作关系，需要你这个中间人……放心，我不会用条条框框来约束你们，你可以理解为‘委托任务’。”
新名词让张禾山露出困惑神色，但随着王力解释，神情迅速由愕然变成震惊，最后激动得难以言喻。
“你们散修最缺的是稳定的资源供应，包括功法、法器和丹药之类，这些东西在大仙门的库房中，哪怕门内弟子也不能轻易得到，必须完成考核或者以贡献来换取，其实这种模式很不错，有利于调动弟子们的积极性，不过对于习惯了闲云野鹤的你们来说，规则本身便是一种束缚……那么我们不妨再优化一些，我谪仙派会不定时放出一切需要帮忙的事情，你们散修愿意帮忙便罢，不愿意也不勉强，全凭自愿，帮忙后我也会按照大仙门的规矩，依照你们的贡献在我门派中换取对等的资源，也可以积累起来，毕竟咱们不干一锤子买卖不是？”
一席带着突兀词汇的话语，将王力要表达的理念成呈现出来。
委托任务当然不是什么新名词，事实上，可以把它看做一种新颖的‘兼职’。
权利与义务对等，张禾山等散修想要自由，谪仙派也不想负担这些散修的林林总总开销。
王力需要的，是绝对嫡系，那意味着比起灵根资质，忠诚度是更重要的考量因素，一个危险的投机分子，哪怕再能成为即战力，也不具有培养的价值。
然而，以从附庸在仙门下的凡人庄园中收罗有资质的苗子加以培养，忠诚度倒是没问题了，但培养周期会无限拉长，并且人丁极为稀薄。
所以以委托任务的形式吸纳一批散修作为合作者，就是最为有效的补充。
仙门的一些基本日常，诸如灵草加工、炼丹、情报收集、发掘灵脉等等，有一定的技术含量，凡人做不来，全交给门中弟子的话又极为繁琐，浪费了修行的精力和时间，那么将这些日常交给可靠的散修来做再支付一定报酬，性价比就很不错。
况且随着合作深入，这些散修会逐渐攀附在谪仙派这艘越行越快的大船上，形成一股可以利用的潜在战力。
这便是王力来寻找张禾山的最重要原因。
他需要‘人才’……而这哥们，在散修中人缘又非常不错。
“好，成交！”
张禾山并未多想便一口答应了提议。
王力并不意外，双赢的局面，没道理谈崩盘。
唯一的麻烦是他必须帮着张禾山解决白朴子……仆城白家，底蕴深着呢。
“你的技艺，比他差多少？”
沉吟了片刻，王力淡然问道。
“有一定差距，但不多。”，张禾山犹豫着回答，“若再让我钻研个十几二十年……”
“这还叫不多？”
王力白了他一眼，暗骂这种差距，张禾山还有胆子跟白朴子比斗丹，是谁给他的勇气！
“……我修习抱朴子秘册，不过十年，这还是我资质愚钝的结果，那白朴子大我三十岁，自小便研习丹道，放眼荒原大陆所有仙门，他的技艺，依旧可圈可点……给我十几二十年，我能胜他，也就意味着我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凭借这本奇书，远胜丹道世家子弟！”
张禾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显然认为命运给他开了个大玩笑。
得到仙物却无福消受，这感觉加倍难受。
“虽然我不大懂丹道，不过技艺之道，总有些相似之处，以炼器而论，心无旁骛又感触天地玄妙，方可顿悟契机……你整日东奔西走，为了蝇头小利而奔波，虽说是身为散修不得已而为之，但终究是不是正道。”
专注，永远是窥得无上技艺的基础要求。
张禾山是个聪明人，何尝不明白王力话中的道理，神色黯淡道，“唉，可惜我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未必。”，王力却神秘的笑笑，打断他的话头，“看你愿不愿意拿命赌一把。”
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王力面色骤然肃穆。
“我有一件法器，能自成造化天地，进入其中后，便与外界隔绝，日月寒暑皆不尽相同，或许在里面十几天，便相当于荒原大陆十几年。”
张禾山瞬间呆滞，他听闻过琅琊福地的传说，但即便是那种神奇的存在，也未必能脱离时间规则的约束。
然而眼前这个凡人，竟然可以创造出超越时间规则的独特法器！
“怎么样，你敢赌，我便给你一个翻盘的机会，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法器我无法完全驾驭，很可能你会命丧其中。”
利弊皆道出，如何抉择，全看张禾山本人。
这是信任，也是考验。
若这哥们敢以命相托，日后便可称为最亲信的战友。
张禾山犹豫着，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他只思考了半柱香不到。
“好，我信你，若这次能活着从里面出来，无论我与白朴子比试如何，我皆会任你驱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抱拳一声，纳头便拜。
颇有江湖匪气的承诺，却格外真诚。
“你这人面相是个有福的，想必还可以活许多年呢……走吧，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