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禾山留下的谜题，不是那么好破解的。
香炉中的黑色膏药，完全看不出任何头绪。
哪怕明摆着告诉是黑麟膏，对于弟子们来说，也不知道将这些黑乎乎的玩意如何处置。
尝试的方法，已经试了不下十种。
水泡、火烤、磨粉……甚至入口品尝。
然而全然无用
一道完全开放式的题目难倒了弟子们，就连旁观者清的王力和道执二人，都一筹莫展。
那张禾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黑鳞膏，跟炼丹的天赋又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让王力紧锁着眉头，只希望弟子们给力些。
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走到了香炉旁边。
是个女孩！
“……她姓白。”
道执显然认得是谁，犹豫了半晌后，突然苦笑道，“说起来，她跟仆城白家，还颇有些渊源，算是白家某个没落的分支吧。”
“……这种消息，你是不是该早点告诉我。”
王力眉头皱得更深，他解决掉仆城白家的消息很快便会传遍各大州郡，身为白家的人不报复是不可能的，本来准备找时间好好跟道执谈谈如何解决隐患的问题，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白家的后人，竟然就在自己的仙门中。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然，王力相信老成的道执不会如此草率。
“解释什么？仆城白家是白家，她白秀是白秀。”
道执淡然道，“没落的分家，对于主家可没有尽忠诚的义务，或许，更希望看到主家倒霉吧。”
大家族的内部恩怨，王力略懂，道执这番不算解释的话，其实已经表明了这个叫白秀的女孩忠诚度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王力不再多话，对于道执的眼力，他一向信任。
相反，多了一丝期待。
平心而论，白家在炼丹技艺上的天赋还是不错的，那么身上留着白家的血脉，这丫头或许能带来不错的惊喜。
结界内的众人齐齐看着这瘦小丫头古怪的举动。
她竟然用贴身携带的刀子，划破了手掌，再深深按在黑色膏药上。
然而黑色膏药并没有任何变化，香炉同样毫无异象。
看上去就像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然而这个叫白秀的小姑娘毫不迟疑的再次划破手掌，流出的鲜血比第一次更多！
第二次，第三次……
她像是疯了似的，不断将沾满鲜血的手掌按在黑色膏药中。
黑鳞膏有断肢重生之效，小小伤口其实并不碍事，但这丫头的自残行为，却无疑令人震撼。
“……快，一起来！”
足足十多次后，白秀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似的，朝着周围师兄弟姐妹急声叫道，“都割破手掌！”
一行人面面相觑，大多觉得这丫头肯定疯了，纷纷出手准备将她拉开远离香炉。
唯有少数几人愿意试一试，当真割破手掌。
带着鲜血的手掌按在黑鳞膏上，香炉中突然异象陡生。
原本平平无奇的黑鳞膏竟然燃烧了起来，原本就犹豫不决的几个弟子顿时惨叫着将手掌从黑鳞膏中拿出来。
“忍住，忍住！”
白秀急得直嚷嚷，却毫无说服力。
她的手掌已经烧焦得跟黑炭一样，以炼气期的修为，这种断肢的伤也无法痊愈，怕是要这辈子落下残疾。
但她却拒绝了同门将她拉开香炉的好意，似乎笃定了被烧死也不松手的打算。
众人惋惜一声，不再多劝。
相处了几个月，均知道这瘦小丫头其实外柔内刚，成全她便是。
很快，火焰吞没了白秀瘦小的身躯，她整个人肌肤已经看不到一块好肉，唯有手掌依旧深深按在黑鳞膏之上。
正当周围一片沉默时，原本生命迹象薄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白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这怎么可能！
她还活着？
不仅活着……从咳嗽声还能听出，生命迹象正在迅速复苏。
王力看着这小丫头神奇的变化，突然似有所悟。
“我明白了！”
王力扬眉道，“那张禾山说得没错，有天资者，可无师自通此药……这哥们不是说一窍不通的弟子们能将这黑鳞膏炼制出来，而是说，运用它的药性！”
“原来如此，黑麒断续，画骨重生，这黑鳞膏，本来就是修复肌体的圣品，就算被火烧着了也一样，这个香炉只是障眼法，考验的是弟子能不能理解黑鳞膏的用法，还有，敢不敢相信炼制黑鳞膏的炼丹师……以性命为赌注，全心信任，方可成就师徒缘分。”
道执反应同样不慢，被王力一提醒，立刻想明白了诸多关键。
但又皱眉道，“只是白秀刚才已经明明没有了呼吸，黑鳞膏再神奇，也不至于让人死而复生吧。”
或许更高阶的丹药配合更高阶的修为能达到这种效果，然而黑鳞膏和仅为炼气期的白秀定然不在此列。
“还记得打开香炉时，弟子的被熏得作呕么？我怀疑那气体中，有让人假死的毒。”
麻痹神经的药物在后世医学中比比皆是，眼下的炼丹师们发现其中奥妙毫不稀奇。
根据常识，王力很快猜到了张禾山的手段。
同时，以玉碟将白秀通过考验的消息发了过去。
虽说这哥们对收弟子没有提出额外条件，这他和白家的恩怨，王力不得不考虑。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张禾山的回答却极为爽快。
“东家，对于炼丹师而言，找到一个可以传承衣钵的弟子，是生平喜事。”
倒是道执看清了其中道理。
张禾山和白家的恩怨，已经随着仆城白家的烟消云散而结束，区区一个早已没落的白家分支，别说与主家关系不咋地，就算关系密切，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互通信息时，结界中的白秀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
宛若蛇蜕了一层皮，地下的黑色结痂记录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随着肌体恢复，香炉中的黑鳞膏也在渐渐减少，最终完全消耗殆尽，香炉底部顿时显现出一颗金色丹药。
“天王补气丹！”
弟子们纷纷发出惊呼声，各个面露艳羡之色。
这丹药的名头，如雷贯耳。
它同时兼具增补灵气和改善灵根的妙用……虽然只在炼气期有效，但起码能让这个境界的修士少走十年弯路！
看来，这便是张禾山给徒弟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