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果然下起了小雨,随着天明雨势渐大,等宋袅几人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宋袅走出房门,就看见叶如烟披着一件外套,在屋檐下站着一动不动,怔愣的看着雨雾。
“叶姨?”
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叶如烟回过头来,眼神微冷,脸色平淡,全然不是之前失忆时那副见谁都是笑脸的模样。
看到宋袅,她眼里的冷意收了收,点点头,“瑶瑶,起来了。”
不亲近,甚至还有点陌生。
宋袅便知道,叶如烟还是只有受伤之前的记忆,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女人,这浑身的气势比之前强了几十倍。
说着话,院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正是穿着雨衣的华叔,他走进来看到叶如烟在外面,有些着急地说道,“春梅,快进去,下雨天凉。”
现在已经七月,即便下雨是要凉爽些,但不至于冷,只是一贯的关心罢了。
叶如烟没说什么,但是听话的进了屋。
华叔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是也没有多想,进了屋,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放在桌子上。
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春梅,昨天你不是说想吃油饼吗,我给你买来了。”
说着已经打开油纸包,拿起一张油饼递了过去。
叶春梅微愣,昨夜里听三儿说了许久,她也知道自己现如今的情况,也大概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
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眼前的男人憨厚老实,面容是常年劳作的黝黑粗糙,只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爱意。
是的,爱意,一如她看向记忆中的那个男人。
意气风发,骁勇善战,令敌人胆寒,是她的英雄。
终究,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叶如烟心下微叹,还是接过油饼咬了一口,轻声说道,“嗯,好吃。”
这口吻,华叔要是再听不出来区别,那真的是白跟叶如烟生活了十几年了。
他满目震惊,手都有些颤抖,“春,春梅,你,你,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叶如烟点点头,平静的回答道,“嗯,我恢复记忆了,华哥,谢谢你救了我。”
这么多年,屠华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听到一句道谢,而感到浑身冰寒,心痛不已。
但他一向老实,想说都是老夫老妻了,别这么客气。
不禁又想起那日见到穿着军装的男人,他一辈子都够不上的富贵荣华,心下有些后悔,又有些难过,更多的是自卑。
他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
叶如烟点点头,又说道,“华哥,虽然我还没有想起跟你生活的记忆,但是我保证,我们的生活和之前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震惊了。
宋袅是真的没想到,刚恢复记忆,心里本应都是贺国强的叶如烟,能如此冷静的说出这句话。
而且,她还没有想起自己已经嫁人的事啊!
难道,她不爱贺国强吗?
贺国强等了这么多年的爱人,不爱他吗?
宋袅有点不信,但又矛盾的觉得可以理解,毕竟那个年代的女人骨子里还是传统的。
她得知自己已经嫁了人,还生了孩子,难不成抛夫弃子去和前任复合?
这种事,即便是后世,恐怕也很少有女人能做得出来。
所以有些事,在初见时,就已经注定好了结局是吗?
华叔搓搓手,有些局促不安,“春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希望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是的,哪怕叶如烟不要他和孩子,他打心底里觉得叶如烟应该过上好日子的。
那种好日子不是简单的吃饱穿暖,跟着他这个泥腿子在乡下每天辛苦忙碌,一年到头穿件新衣服都难。
而是像这京都的高门大户一般,出门有车,衣服上一个补丁没有,天天有肉吃,更多的他没有见识过,也想象不出来。
不管华叔怎么想,叶如烟只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去买票,我们回去吧!”
竟然是不打算再见贺国强一面了吗?
说完,叶如烟就回了屋,没再出来。
华叔为难的看向宋袅和周青青,“春梅她,她的情况怎么样,脑袋里的淤血痊愈了吗?”
周青青看着宋袅,其实施针只剩今明两天的最后两次了,之后只需要吃药,再定期复查就可以。
但就这么让人走了,好像也不太好。
关于叶如烟和贺国强之前的事,毕竟都在一个屋檐下,她也是知道的。
宋袅清了清嗓子,说道,“华叔,这事,我得通知我爸,你不会怪我吧?”
说到底,贺国强跟她的关系更亲近些,而且人是她带回来的,就这么让人走了,她怎么跟贺国强交代?
华叔倒是真的还挺好说话,点点头,“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