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态度,包括贺知瑶在内,都是有点惊讶的。
贺知瑶一直知道,沈肆内心其实是渴望母爱的,之前为了护着她,一再的跟林曼柔发生冲突。
本以为,两人已经分了手,他会为林曼柔说几句话。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她现在拒绝沈肆在自己脑海里停留超过三秒。
沈肆一离开,木秀珠就有些挣扎不安,既想跟上去,又不好随便丢下手里扶着的林曼柔。
贺知瑶也不知道她扶的个什么意义,她是点了林曼柔的哑穴,不是打断了她的腿。
人就在那里好好站着,甚至精力充沛还想打人。
沈珲这会儿是真的无奈,他知道弟弟跟母亲关系不好,他也一直试图缓和两人的关系,但看来,收效甚微。
但他又不能像沈肆那样不管林曼柔,只好放软了语气请求道,“贺同志,看在咱们两家往日的情分上,这回你……”
话还没说完,贺知瑶已经抬手打断,“沈珲,这里面的纠葛很多你不知道,我也不想多说,这次我给林曼柔一个教训,没有下次了。”
再有下次,林曼柔就会彻底的变成一个哑巴。
如果看到自己还是不安分,那她只能损失一点阴德,让她变成一具尸体。
在给林曼柔解开哑穴的那一刻,贺知瑶做了点手脚,冷眼看着沈辉捂着林曼柔的嘴将人带了出去。
木秀珠也小跑着跟了出去,只是到了门口,回头看了贺知瑶一眼。
此时的贺知瑶已经转身,看向往自己走来的老裁缝,根本没注意她。
老裁缝走到贺知瑶身边,脸上挂着令人意外的笑容,“贺姑娘,老朽失礼,刚刚听到你医术很好,可以请你去看看我老伴吗?”
贺知瑶一听,对老裁缝的笑容理解了,客气的回答道,“我医术还算说得过去,但也得视病人情况而定。”
老裁缝见贺知瑶说着没有把握的话,倒也丝毫不见失望或者急切,不是他不在乎,是已经习惯了遍寻名医最后只能缓解不能治愈的结果。
他淡笑着,“贺姑娘,那我能请你上门去看看我老伴儿吗?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付诊金的。”
贺知瑶摆摆手,“没事,诊金都是小事,到时候找先生你做衣服,给我做好看点就行。”
老裁缝也没有了做事的心情,跟徒弟交代几句,就带着贺知瑶和秦时庭往后面走。
等走出店铺后门,直接进到一个小院子里,贺知瑶才知道,前后是连着的。
老裁缝看贺知瑶的眼神在小院里转了一圈,笑呵呵的解释道,“这个院子从我爷爷那辈传下来,如今也有上百年了,以前前头是个布庄。”
“后来咱们国家不是不让自己做买卖,就改成了国营裁缝铺。”
上面的领导人还不错,他爷爷那会儿支援过革/命同志,划分为红色zi本家,家里资产除了前头的铺子收归国有,后面的房子还是他们的。
而且他也能安安稳稳的待在店子里,一辈子吃喝不愁。
就是老伴儿的腿,如今已经愈发严重,每天痛的吃不下睡不着,完全是靠着止疼药吊命。
年少夫妻,相守一生,陈老裁缝心中悲痛,但更不敢表现出来,怕老伴儿受病痛折磨之余,更加自责难过。
一边走,老裁缝一边介绍着,让贺知瑶称呼他老陈,不必见外喊什么陈老先生。
而贺知瑶也很惊奇,老陈今年已经六十有二,大概平常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真是看不出来。
走过一个连廊小院子,又拐进一个小院,就见院中间摆着一张躺椅,躺椅上靠着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
如今已经快四月,身体好的人已经换上春装,毛衣都不用再往身上套。
而躺椅上的老太太,还是穿着厚厚的棉袄形容枯槁,脸色蜡黄,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修养精神。
老陈放轻脚步慢慢坐过去,看到老伴儿睁开眼睛看向自己,才靠近牵住了老伴儿的手,“今天阳光很好,怎么没睡会儿?”
他自己可能已经习惯了,但他的声音落在贺知瑶和秦时庭耳中,却异常的柔和,让人一听就能感觉到里面满满的情意。
对于这对白发苍苍,依然情意深重的爱人,贺知瑶是有些动容的。
她是不期待爱情,但是相信这世界上是有真情存在的,而今天刚好,碰到了。
大概是阳光真的很好,她被暖意包裹,一时有些昏了头,转头看向秦时庭,“秦时庭,咱们也能白头偕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