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贺知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里打好草稿待会儿遇到人怎么开场白。
因为南水村就在海边,所以贺知瑶就沿着海岸线往远处盖着房子的村落走。
目光往海面上看,阳光灼热刺眼,恍惚间,她似乎看到水面上有一团什么东西在沉沉浮浮。
心中微凛,贺知瑶赶紧往海边靠近了一些,那团东西便看得更清晰。
小碎花的布料飘在水面上,还有隐约黑色的发丝,那是,一个人!
也没再多犹豫,贺知瑶赶紧脱下鞋子,快步朝着那个人跑去,白嫩的脚踏进海水里,夏季的海水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暖意。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贺知瑶就来到了水里那个人的面前,是一个小女孩,双眼紧紧闭着,随着海浪飘动,似乎没有了声息。
将人一把捞了起来,贺知瑶带着她上岸,开始检查她的情况。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道呼喊声,“阿花~”
“阿花~快点出来喂~”
“死妹钉,躲哪儿啦,等回去把你屁股打烂!”
……
贺知瑶丝毫没受影响,继续检查小姑娘的情况,还好,人还没有断气。
她将人翻过来放置在自己膝盖上,拍打着她的后背。
“你系边个,放开我家阿花!”
一个尖锐的年老女声带着怒音,从几步远的地方传来。
贺知瑶手中动作没停,抬头看向已经走过来的十来个人,严肃道,“这个孩子是我刚刚从海里捞起来的,家里人在不在?”
站在最前面,也是开口质问贺知瑶的那个约莫五十岁的女人最先反应过来。
立刻快走几步扑过来,就要去抓小女孩,哭喊着道,“阿花,阿花啊,你这是怎么了?”
当然,她说的都是广东这边的方言。
因为之前在香江那边待了不短的时间,贺知瑶也没白待,认真学习了粤语,不用翻译也听得懂,在脑海里就直接翻译成了普通话。
贺知瑶挥开她伸过来的手,神情更加严肃道,“冷静下来,想救人,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女人神色一变,哭声突然止住,因为太过急促还打了个嗝。
随着贺知瑶拍打的时间越久,小女孩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贺知瑶眉头拧得更紧,将人重新放平到地上,说道,“来,深吸一口气,渡到阿花嘴里,快点。”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甚至大气不敢出,生怕耽误了救阿花。
毕竟以前他们村在海里淹死的小孩也是有的,只是近些年家里大人管得严,才少了许多。
女人此时也是六神无主,贺知瑶怎么说,她点点头,就深吸一口气,捏着阿花的嘴渡了进去。
“继续。”贺知瑶冷静吩咐。
一连渡了十多口气,阿花终于有了反应,咳嗽出声,吐出一口水来。
女人瘫坐在地,捂着嘴不知是哭还是笑,贺知瑶忙过去,将阿花扶着侧躺,以免吐出的水流到鼻腔导致窒息。
吐出不少水,阿花终于缓了过来,虚弱的喊了一声,“阿嫲!”
在粤语里,阿嫲就是奶奶的意思。
女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凑过来将阿花一把抱进怀里大哭起来,“你个死妹子,呜呜呜,吓死阿嫲了!”
哭了两三分钟,态度又陡然一变,伸手就在阿花身上打了一下,怒斥道,“让你瞎跑,让你瞎跑,怎么不让海神把你带走啊?”
贺知瑶站在一边,拧着自己湿透的裤腿,旁边其他人看着孩子没事,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又赶紧凑过去七嘴八舌的劝说着孩子没事就好。
这么闹了快十分钟,终于有人想起了贺知瑶的存在。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朝着贺知瑶走了两步,问道,“妹子,你看着脸生,从哪里来的?”
贺知瑶笑笑,回答道,“我是从京都来的,来找我爸爸的战友。”
女人一听战友这话,心想着家里父亲是当兵的,又是个小姑娘,应当也不是坏人。
原因也很简单,六七十年代的人们,对军人这一职业带着超强滤镜。
她脸上的笑容热切真成了几分,又问道,“有没有介绍信啊?”
贺知瑶点头,目光落在几十米出处她为了救人仍下的军绿色挎包。
那女人也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着喊道,“二仔,快去把那个包捡过来。”
说着指了指那个挎包,人群里跑出一个十几岁的瘦高少年,小跑着过去把贺知瑶的包捡了回来。
贺知瑶接过包倒了声谢谢,二仔脸色微红的钻回到人群后面。
将手里的包打开,拿出一张介绍信递给女人,贺知瑶客气的问道,“大姐,你是?”
女人也干脆,手里接过介绍信,嘴里也没闲着,介绍自己道,“我是南水村的妇女主任,秋丽。”
认认真真的看完一遍介绍信,女人的眉眼彻底松散下来,将介绍信还给贺知瑶。
嘴里说着,“贺同志要去哪里找战友啊?你救了阿花,我们应该要好好谢谢你,去家里吃个饭吧!”
贺知瑶心里窃喜,这阿花出现的也真是时候,直接就让她跟南水村搭上关系。
且,因为她救了人,想来南水村的人对她这个外来客观感应该还不错。
但她面上还是客气道,“秋丽姐,不用了,我是医学生,看到阿花在海里,也没想那么多就把人捞了起来,还好没事。”
说着也是一脸后怕,还有庆幸。
这话说的,秋丽心里又是一暖,想着人家小姑娘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自家外甥女,怎么感谢人家都不过分!
而贺知瑶说出这些话,同样在考量南水村人的人品。
若不是真心感谢,她推辞两遍,人家可能就直接顺着台阶当真了。
但若是真心感谢,就一定会请她进村,好好款待一番。
对方的人品如何,也决定了贺知瑶如何与他们相处。
好在,事情还是偏向于好的一面。
只听秋丽道,“贺同志,你要是不肯跟我们回家,那就是把我们当成忘恩负义的歹人。”
“还有你这裤子都打湿了,一个女孩子也不方便,回家去大姐给你找一条干净裤子换上,你可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