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懵了的沈逸臣劝自己冷静。
“苏苏、苏苏……”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好好的,怎么会说晕就晕?
叫救护车?召家庭医生?喊司徒姨姨来帮忙?
她会不会有事?会不会死?会不会离开他?
沈逸臣脑子里一下子涌现出n多杂乱无章的思绪,让他心乱如麻、焦躁不安。
“深呼吸……”他告诫自己,“焦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低头深情一望,怀中的苏荷还是一如既往的面色红润、面若桃李,只是如同睡美人一样陷入进了无尽的沉睡之中……
“宝宝醒一醒……”
他第一次叫她宝宝,却少了甜蜜,只剩心痛。
晕厥前她双臂箍着他脖子,眼含娇羞、万般可爱,怎奈失去意识之后人变得死沉死沉,使得沈逸臣不得不席地而坐。
幸运的是,他仍能感知到她的体温。
“会不会逐渐冰凉?”他莫名胆寒。
握握她手,温的;探探她脉,活的。
沈逸臣抬手看表,配合她平稳而有规律的呼吸,他数了数,一分钟二十次上下,正常的。
确认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沈逸臣恢复了理智。
刚才有那么一刹那,就一刹那,他以为自己会失去她。
于是从前的恐怖经历汹涌而来,袭击他,攻击他,把他“打”得五劳七伤。
“我已经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不能再失去你了……”
对着昏迷的苏荷,沈逸臣第一次直白地表明心意。
“我爱你,如同爱他们。求你快醒来告诉我,你很好……”
“独角戏”愈演愈烈,他几乎泥足深陷,差点被“即将失去她”的害怕给裹挟了。
幸亏司徒太太突然而至,不然他恐怕会发疯,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可怕境地里去。
“少爷冷静,我马上打电话叫吴先生来。”
吴先生是医学博士,也是顾家的家庭医生。
才半小时,吴博士就给出了苏荷昏厥的原因。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身体自发的。”吴博士如此解释。
沈逸臣皱了皱眉,问道:“吴叔的意思是苏荷命令自己昏倒?”
“可以这么说。”
“那为什么会突然实施这种自我保护呢?前面一切正常。”
“成因嘛……比较复杂。有可能是受到了惊吓,有可能是不想面对某些人或某些事。”
“苏苏昏倒前说看到门外有人,如同贞子。她表现得很抗拒、很害怕。”
“那就是了。这种患者一般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
“他们普遍受到过严重的心理创伤。”
“心理创伤?”
沈逸臣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没心没肺、人畜无害的苏荷会有心理创伤,还是非常严重的那种。
“遗忘也是身体的自我保护。”吴博士又说:“所以苏小姐保留了开朗活泼的真性情与曾经受过伤并不矛盾。”
“看来苏苏选择的是忘掉痛苦的记忆。”
“是的,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
沈逸臣眼神冷峻,几乎猜到了答案。
“据我所知,很多病患因为承受不了后续的影响而亲手结束了人生旅程。”
果然如此。
沈逸臣汗毛竖起,一背的冷汗。
他无法把这个可怕的结果和苏荷联系在一起。
“所以昏厥反而是好事咯?”沈逸臣问道。
“对,不然人可能会崩溃。”
听到吴博士这么说,沈逸臣无比后怕。
他望向沉睡中的苏荷,从那甜美睡颜上压根就看不出她曾经经受过什么。
“还好是个心大的姑娘,打不过就逃,挺好。”
说这话时沈逸臣淡淡一笑,司徒太太却想哭了。
“那大少奶奶何时能醒来?”
“今夜先观察。”吴博士说:“暂时不做治疗,如果长时间不醒可能要输营养液。”
“吴叔能不能帮个忙?”
沈逸臣第一次开口求人,他问吴博士能不能留下来随侍,直到苏荷康复。
“当然可以。”吴博士很爽快地答应了。
“谢谢,就请姨姨给找间最好的客房安排吴叔留宿吧。”
“是。”
司徒太太带着吴博士出门而去,个把小时后回来了。
沈逸臣正帮苏荷抹脸、洗手,事无巨细,温柔体贴。
“吴叔安排妥当了?”
“是的。”
“辛苦姨姨了。”
“不,姨不辛苦,辛苦的是大少爷。伺候病人可不简单。”
“习惯了。”
这话一出口,连沈逸臣自己都愣住了。
什么叫做——习惯?
“那时夫人卧病在床,全靠大少爷伺候。”司徒太太如是说。
“不是我一人如此。”
沈逸臣话里有二意,司徒太太明白,叹道:“是呐!还有小少爷一起。人们常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你俩对夫人不离不弃,照顾了那么久。”
“应该的,她是我们的母亲。”
“所以说大少奶奶幸运,遇到了大少爷这个好男人。大孝子必定是好丈夫,将来还会是个好父亲。”
面对“表扬”沈逸臣苦笑道:“若我真有那么好,苏苏就不会躺在这里这样了……”
“说起来,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大少奶奶前面还好好的和少爷玩水,怎么会突然沉睡不醒?”
“姨姨,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吗?”
司徒太太摇了摇脑袋。
“那有没有招新的帮工?女的。”
“也没有。现在帮工全是古堡里的老人。这些年是陆陆续续走了些人,但一直没将人员补上。”
“人手够吗?”
“凑合。”
“那我和苏苏住进来后必定不够了,姨姨再去招些人吧。”
“是,大少爷。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姨姨有话直说。”
“这……”司徒太太欲言又止。
“姨姨想到了什么?尽管说。”
“这……我说了大少爷可别生气。”司徒太太勉为其难地说:“姨是在想,大少奶奶今天刚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是不是不喜欢这儿?”
沈逸臣一愣,不懂司徒太太怎么会这么想。
“姨姨误会了。”他忙好言宽慰,“苏苏很喜欢这儿,也很喜欢姨姨,恨不得不走了。”
“那……”
“苏苏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有什么她会直说,不会拐弯抹角,不会搞小花招。”
“姨明白。大少奶奶是性情中人,不会藏着掖着做表面功夫。只是姨担心,古堡与大少奶奶八字不合。”
八字不合?沈逸臣觉得这说法又好气又好笑。
他对于司徒太太过分的“传统思维”多少有点儿了解,只是没想到“中毒”颇深。
这时司徒太太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大少爷说大少奶奶看到门口有人才昏。我在想,会不会是夫人?毕竟夫人是从这儿……那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