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深厚？”
宋闻漠然地俯视允方，一字一句地质问着允方。
“空台和你的感情，难道不深厚吗？法云寺的众人，和你的感情，难道不深厚吗？”
此刻说话之人，已然从宋闻，变成了昭洛。
“我们就是和你的感情太过深厚，太过相信你，才会给了你和西赤派私下勾结的机会。”
不知道允方想到什么，话语中略带哽咽：“我没有和他们勾结，我只是为法云寺选择了一条正确的出路！”
“佛道，早已经是日薄西山，所谓的传承，哪里还能传承下去！”
听着允方辩解的话语，昭洛不复此前的愤怒，表情变得无悲无喜，无波无澜。
“到了现在，你竟然还认为自己没有错。”
昭洛移开视线，不再看他，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便带着你认为的正确，死亡吧。”
右手缓缓抬起，一道宋闻完全陌生的攻击，突然凝聚于掌心之上。
“这是——”
允方看到宋闻凝聚出的武能，面上表情陡然一变：“孤星三清术！你不是昭源！”
“你是——昭洛！”
昭洛垂眸，看着几近癫狂，濒临崩溃的允方。
“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我是昭源，是你一厢情愿地错认为，我是昭源。”
“哈哈哈哈——”
突然，允方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凄厉。
“我一直以为，我能够逃出升天。”
“因为昭源和你不一样，他的心够软，够慈悲。只要提及过往的经历，一定会放过我。”
允方的神情骤然阴沉下来：“可是你不一样！”
“昭洛！你没有感情！在你眼里，只有佛法的传承！所谓的佛子，哪里会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放在眼里！”
身为旁观者的宋闻，看到允方突然指责昭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你的眼中，我们这些人和牲畜又有何区别！”
昭洛扫了气急败坏的允方一眼，语气依旧平静如初。
“你错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乃是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众生皆平等，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
昭洛说着，孤星三清术已然成型，翻手飞到允方的身上。
被孤星三清术攻击的允方，在眨眼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全身上下的皮肤，突然变得通红，四肢更是疯狂颤抖。
允方双手死死地抓住喉咙，嘴巴大张，不停地翻着白眼，双脚用力蹬踹，看起来十分痛苦。
“我困你于法云塔，是为了给你机会忏悔，醒悟。”
允方的挣扎逐渐减弱，脸上痛苦的表情，缓缓散去，耳边听到昭洛的声音。
“只可惜，你始终沉沦于往日的仇恨之中，不愿解脱，不愿放下，甚至想要逃离法云塔，击杀我的转世。”
“罪孽深重，我，无法渡你。”
“呵呵哈哈——”
允方平躺在地上，大睁着双眼，无神地看着塔顶木板。
“昭洛，我的选择，从来都是我心之所向，不需要你来可怜，更不需要你来渡我！”
“我今日死亡，是因为我棋差一步，并非败于你之手！”
允方转动眼珠，眼底满是疯狂之色：“昭洛，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话音一落，允方的身形，瞬间变得模糊。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允方的身影，便已彻底消失。
随着允方逝去，困住湛千陵的飓风，随之消散。
湛千陵走到宋闻身边，看到宋闻的表情，试探着伸出手指，戳了戳宋闻的脸庞。
宋闻蓦地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湛千陵。
湛千陵迟疑地问道：“你现在是谁？”
“我当然是我。”
熟悉的表情出现，湛千陵忽地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地道：“还以为你变成昭洛了，幸好你还是你。”
湛千陵放下心来，宋闻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允方死前所说的话，还有整个百临深渊，桩桩件件，都在表明，昭洛要面对的，是如何可怕的对手。
尤其是之前对付允方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昭洛。
究竟是转世后自身灵魂的波动，还是留在此地的昭洛灵魂影响，宋闻不得而知。
看起来他解答了迷题，但同样的，他又收获了新的迷题。
只是眼下的局势，容不得宋闻继续思索。
“宋闻，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湛千陵的话语，打断了宋闻的思路，“因为允方横插一脚，导致符篆开启的出口关闭。”
湛千陵头疼地皱眉：“现在我们想要离开法云塔，成了一个大问题。”
“妙芙，你姑姑之前，可曾提到过如何离开法云塔？”宋闻相信，叶陶然肯定留有后手。
“自然有的。”
叶妙芙将叶陶然告知她的咒语，复述一遍，告知宋闻。
“对着金佛，念动这道咒语，便可顺利离开。”
宋闻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取出金佛，借用叶妙芙的武能，念动咒语。
随着咒语发挥作用，金佛立刻释放出一道金色的光芒。
一个半人高的出口，散发着空间波动，即将成型。
湛千陵似笑非笑地扫了金佛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宋闻，你的心上人很有办法嘛！”
宋闻没有回应湛千陵，目不转睛地看着出口。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惴惴，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出口处的力量，突然失控。
尚未完全成型的出口，瞬时分裂开来，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几缕没有完全消失的能量波动。
掌心之上的金佛，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变得炙热难耐。
宋闻眸色一暗，抬手甩出金佛。
“嘭——”
半空中的金佛遽然炸裂，四散的遗骸，四分五裂地落在地上。
“天呐！怎么会这样？”
叶妙芙惊呼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一切。
宋闻看着满地狼藉，眉头紧拧，眉间更是隆起一个“川”字。
“这下完了，我和你心上人离开的方法，全部失效了。”
湛千陵干脆坐到案几上，望着金佛碎片，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