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批折子的容千玉：……
正在旁边研究《东庆水利考》的明易清：……
赵冰咨揉了揉双眼，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长公主，以及不远处窗台前的明易清，满脸苦恼地问：“为什么长公主和清公子也在地府啊？”
他想了一会儿，逻辑自洽地自言自语：“长公主和清公子也在，这里果然是地府啊。”
容千玉：……
明易清：……
小伙子，你平时是有多么害怕她和他啊？
容千玉咳嗽了一下：“醒了？”
赵冰咨觉得自己还没醒，他不是喝了致命毒药了么？不是应该死了么？为什么……肚子会很饿？死了以后不是应该什么知觉都没有了么？
他的肚子很不应景“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容千玉微微抬高了声音：“绿芜！”
绿芜很快走了进来，并给赵冰咨端了丰富的饭菜。
赵冰咨愣了愣，然后眼泪“啪嗒”地掉了下来。
“呜呜呜……这地府的饭菜为什么会这么好？”
容千玉：……
明易清：……
绿芜：……
等赵冰咨吃完晚膳后，他才彻底清醒了。他没有被长公主毒死，他还活得好好的。但是……为什么呢？长公主不是要秋后问斩他的养父赵器，还把赵家的许多人都打入大牢，流放去了西南开荒么？为什么他……
“你没做错什么，你不过是受制于人。”
似乎猜到他在想着什么，长公主的声音从书桌那边遥遥地传过来。
赵冰咨鼻尖一酸，双眸含泪地看过去。
容千玉还在批折子，她察觉到那两道目光，但没抬头，只是淡淡地道：“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坏事，本宫也会处罚你的。”
赵冰咨就举报了沈欣欣几次，他没有故意陷害她，他也没有说谎，只是把沈欣欣那边发生的事告诉长公主。虽然他把沈欣欣把班吴藏在长公主府的事情意外透露给了赵器，让赵器引来赵三朗趁着皇帝诞辰的时候，在公主府追杀沈欣欣和班吴，但赵冰咨也不过是被赵器控制了，被逼着把日常公主府里的情报透露出去而已。
赵冰咨，小小年纪就被赵器买去，驯养多年后再送入公主府——他自己的性命尚且不能自我掌控，又遑论其它呢？再说，赵冰咨，今年也不过只有十九岁。
“没了赵器，你就自由了。”
赵冰咨一愣。
“天下之大，你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容千玉放下手中的笔，静静地看着赵冰咨。
对于赵冰咨而言，公主府不过是一个巨大、奢靡的牢笼，他被困在了这里，困了许多年。如今，笼子上空破了一个大洞，他可以煽动他的翅膀飞出去了。
也许外面有狂风暴雨，也许外面有猛禽凶兽，也许飞行会是一件很辛苦很辛苦的事情，但或许也有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花团锦簇，大好山河。
赵冰咨听懂了，他跪下恭恭敬敬地给长公主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过了许久，宫灯下看书的明易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殿下何必赶他出去呢？”公主府里家大业大，也不缺赵冰咨这一口吃的。
容千玉没有回答。
她只是觉得赵冰咨才十九岁，大好的人生还在等着他，没必要继续沉陷在公主府的泥潭中，最终陪着公主府一同殉葬。
她微微侧头，没让明易清看清她眼眸中的神色。
“阿清，若有一天，你有了想去做的事。”
“本宫也会放你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