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激情澎湃的“演讲”确实起到了一点效果。
路上许多官宦夫人听到后拉着自家女儿更快地走开了。
苏芙蓉:……
绿芜:……
半响后,绿芜道:“果然今日是不会有人来了?”
苏芙蓉就算不想承认,此刻看了看天,也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临南城找女夫子,好难啊。
两人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准备进宅院内向长公主和孙书雅汇报情况,才走进大院里,就瞧见地上猛地多出了一大块阴影。
苏芙蓉和绿芜抬头去看,院子的高墙上有人“扑”地跳了下来。
“啊啊!!!”
两人害怕地抱在了一起。
隐身在暗处的冷牧速度掠了出来。
屋内的长公主和孙书雅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
冷牧宝剑出鞘:“什么人?”
那人半蹲在地上,身上穿着红色的嫁衣,头发凌乱,两条英气的眉毛轻轻皱着,她竖着耳朵似乎在听着什么。
众人都被她这一身装扮,以及从高墙上跳下来的动作给惊到了,都没说话。
宅院外有一阵脚步声响起,“新娘子人呢?跑哪去了?”
“不知道!怎么让人在路上跑了!要是老爷怪罪下来……”
“走!必须把人抓回来才行!”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才拍了拍灰尘,不拘小节地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围在她旁边的几个人,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路过。”
说完就要从宅院的大门口走出去,但刚走到门口,瞧见街道上正在四处搜捕她的几个男人,又赶紧溜回去,把院大门给关上了。
众人:……
那穿着红嫁衣的女子见一时半会儿没法离开,就特别自来熟地问:“有水么?跑一路渴了……”
容千玉朝着绿芜点了点头,绿芜给她端了一杯水。
女子大口大口地喝完,又问:“跑饿了,有饭么?”
容千玉:……可以啊,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又让绿芜给她拿了点糕点。
女子狼吞虎咽地吃完,用嫁衣擦了擦嘴,“我叫荆四娘,今天谢谢你们了!大恩不言谢,来日再报!”说着深吸一口气,准备翻墙跑出去。
众人:!!
荆四娘拖着长长的红嫁衣裙摆一阵助跑,冲过头了,没翻过去,腰部重重地撞在了墙面上,仰身摔倒。
众人:!!!
摔得那一下听得众人都觉得疼,但荆四娘并不以为意,站起来,拍了拍手掌心,又打算往墙上冲,就在她即将冲到墙头的时候,容千玉开口说话了。
“你识字么?”
荆四娘的动作就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你要是想要逃婚的话,本宫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这话一落,荆四娘、孙书雅、苏芙蓉、绿芜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荆四娘确实读过书,认得字,还学过算术记账,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红嫁衣价值不菲,上好的薄丝绸缎,边角都镶嵌着金丝,应该出生于富贵人家。
但她的动作随性张扬,利索干脆,又不像是书香世家里长大的闺门小姐。
“我爹是临南城里荆家米铺的大掌柜,但我是小妾生的,不得宠。有个年过半百的什么大官看上了我,他就想把我嫁过去。我不肯,他就拿我娘威胁我,我本来都认命了,坐上的迎亲马车都走到城门口了,我又后悔了……我不甘心,我想回来带着我娘一起跑!”
“听说长公主允许设女户了,我认字又会算账,又没缺胳膊瘸腿的,就算带着我娘辛苦点,我们也能攒钱做点小生意,把日子过下去!”
荆四娘看上去二十出头,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见众人探寻地看过去,她大大方方地讲:“我十六岁那年我爹就逼我嫁给一个有钱的傻子,我没同意,自己拿剪子划的,他早就想把我这个刺头嫁出去了,但又怕我死了捞不回养我这些年的钱,就硬是让我在家里待了几年。但这几年并不好过,我娘生病了,他一分钱都不给,我偷偷摸摸地出去挣点钱,都拿去买药了……”
苏芙蓉听到这话沉默了,好可怜一姑娘。
“只是一道伤疤而已,我也有。”孙书雅伸手在自己额头上指了指,那道伤疤在用过长公主给的祛疤药膏后已经淡了很多,现在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影子,若不刻意看,根本看不出。
荆四娘吃了一惊,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凄惨的,没想到如自己这般凄惨的人还有这么多。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孙书雅笑得很淡然,“不是么?”
荆四娘愣住了,这少女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容色淡雅,气质端正,身上穿着……眨了眨眼睛,她没看错吧,这个少女穿着的好像是东庆国的绿色官袍?
“你……你是……”为挣钱,她经常大街小巷地跑,听说过今年春闱出了一位女探花,“你不会是……”
苏芙蓉得意地道:“我孙姐姐是东庆国百年来的第一位女探花!”
荆四娘万万没想到会遇上女探花,那是能在朝廷中当官的巾帼英雄,和她这种低贱商户中的庶女根本是云泥之别。
孙书雅对于自己女探花的身份并不在意,她轻柔地道:“荆四娘,你如果不想嫁人,殿下会帮你的。”
殿……殿下?
荆四娘抬头朝坐在主座上的高贵女子看去,她穿着的是绣着金凤凰的宽袖长裙,头上带着奢靡耀眼的金钗,金钗上垂下两条长长的金珠子,映衬着她浓艳精致的五官越加金尊玉贵,气势凌然。
难道她……就是长公主?
荆四娘虽然没有见过长公主,可外界都传长公主嗜杀成性,睚眦必报——她抄了得罪过她的大臣的满门,还烧了一整条街,那条街的残骸还刺眼地伫立在临南城的东南角上,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没人胆敢靠近一步。
容千玉从她沉默的表情中看到了恐惧……
正常正常,她本来就是疯批长公主嘛。
没事,她都习惯了。
屋内沉寂了几秒,容千玉盯着荆四娘,缓缓道。
“本宫可以帮你,但也看你值不值得本宫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