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负责照顾她的侍女送进来的那张信笺,躺在床上的景红缨那双丹凤眼立刻瞪大了!
原来是这个阴险毒辣的坏丕子,设得圈套!
这信笺和那天晚上送来的那张一模一样。
就连上面的清俊小字,也是一模一样的!
啥意思?这个谢长秦是来挑衅的?
正要愤怒地摔翻侍女手里的托盘,景红缨猛地想起来——她失忆了!
她因为脑子上磕出了好几道口子,彻底失去了那天晚上的记忆!
谢长秦是在试探她呢!
难怪她表姐要让她装失忆了,这……沈心、颜鸿、谢长秦全是一伙儿的啊!
还不知道这些人背后藏着什么大秘密呢!
她可不能一不小心把她表姐的“大计划”给破坏了。
心里有了定夺,景红缨双眼立刻露出迷茫的神色。
“谢公子送这东西来是什么意思?”
“哎呀,我头好疼……快去请太医!”
侍女将那摆了信笺的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匆匆忙忙地出阁楼外喊太医。
谢长秦还在阁楼外等着,就瞧见侍女出来唤太医,说红缨郡主又头疼了。
胡子花白的太医拎着药箱很快进去了。
景红缨见到那张信笺,一点反应也没有么?
谢长秦皱了皱眉,难不成……景红缨真那么凑巧地失忆了?
他之所以会送那张信笺,是为了试探景红缨。
就算景红缨没有失忆,把他招进去,质问他这张信笺的来源。
他也可以辩解那张写着小字的信笺是他昨夜意外捡到的,他怀疑这信笺和郡主遇刺有关,所以才将捡来的信笺送去给郡主……或许郡主会因此恢复昨晚丢掉的记忆。
景红缨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昨晚的事,是他设得局。
而且一旦发现景红缨没有失忆,沈欣欣和颜鸿肯定会再次出手。
但是他不懂,如果景红缨没有失忆的话,为何不立刻将沈欣欣的秘密告诉长公主?
也为何不说出昨晚行刺于她的就是沈欣欣和颜鸿?
谢长秦心中有许多疑惑。
等太医看完出来,谢长秦又找机会旁敲侧击了一番。
太医只说:“郡主后脑伤势严重,失忆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问不出什么,谢长秦只能先回去自己的别苑。
……
听到谢长秦去东厢阁楼看望景红缨的消息后,南书房里的容千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们没有亲眼瞧见景红缨“失忆”,估计是绝不会相信的。
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各指挥使递上来的折子:削兵废奴之事,推进得也极慢。
长公主的威名能够震住这次来临南城述职的各路指挥使,逼得他们把自己手中的兵卒削减掉两成,但嘉盛姬家,甚至长公主母家川蜀景家,就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下圣旨让他们削兵:嗯嗯嗯,知道了。
知道了,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还是得使点阴招。
否则冗兵这事搞不定。
容千玉正思考着该使用什么阴招呢,明易清就推开南书房的门,走了进来。
他应该早听说了景红缨昨晚遇刺的事情,沈欣欣、颜鸿、谢长秦都去“看望”过景红缨了,但他却姗姗来迟,现在才出现。
瞧着长公主满眸子的探究,明易清笑道:“属下不过是起得迟了些,殿下为何如此古怪地瞧着属下?”
容千玉用了刘默,本就没打算瞒他。
之所以封刘默的口,主要还是怕崩剧情。
不过……明易清既然都能猜出她真正的生日,昨日之事大概也能猜得出?
不能用嘴巴讲,会被老天爷“听”到。
“刘默……”
“殿下用刘默,是对刘默的恩典。”明易清走过来,眸光深深地瞧着她,“无论殿下做什么,属下都会站在殿下的身后。”
容千玉松了一口气,这时代能有个无条件完全信任你的人,可太不容易了。
明易清抬手帮她磨墨,问道:“郡主之事,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容千玉:正在想呢。
明易清道:“此事不宜耽搁。”
“公主府内,临南城中,时刻会有异动。”
容千玉点了点头,“那就办一个饯别酒宴吧!”
总要把“失忆”的景红缨拉出来给所有人看看,不然沈欣欣、颜鸿、谢长秦他们不会放心啊!
……
三天后。
芙蓉花已经全都凋谢的花园中,再次搭起了高台。
听到长公主要给她办一个饯别酒宴后,躺在床上的景红缨本能地想跑路。
表姐,你不要搞她哦。
但下一秒,她又有点开心。
表姐终于肯放她回川蜀了!
这三天里,她吃没吃好,睡也没睡好,谁知道吃的东西里会不会被颜鸿下了毒?
眼瞧着她都要瘦脱相了,这种可怕的日子总算要结束了。
比起刚进临南城的意气风发,英姿飒爽,此刻的景红缨穿着厚厚的裘衣,头上还绑着绷带,整个人形销骨立,双眼无神。
许久未见到红缨郡主的纪无音,坐上高台席座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他听到红缨郡主在公主府遇刺的消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景红缨寻常太猖狂了,招人恨也很正常。就连长公主都经常遇刺,她不遇刺一次都不合理。
这事和他无关,他也不想牵扯进去,就一直绕着东厢阁楼走。
今日是红缨郡主的饯别酒宴,公主府里得宠的公子们都被邀请到了席座上。
和上次接风宴一样,纪无音还是坐在沈心和谢长秦的中间。
他百无禁忌地吃吃喝喝,沈心、谢长秦、颜鸿,甚至对面坐着的景红缨却似乎心事重重,心不在焉。
端起金樽,喝了一口美酒,纪无音露出一副担忧的神色。
“郡主,无音听说你失忆了?”
这话一落,景红缨、沈欣欣、谢长秦、颜鸿齐齐地瞧向了他。
被众人目光锁定,纪无音有点害怕:他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了么?
景红缨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确……确实记不得了。”
坐在主席座上的长公主听到这话,心情不太愉悦,怒道:“那些太医都是废物!”
“治不好郡主的病,都该拖出去喂狗!”
景红缨安抚“暴怒”的长公主,“表姐,不要动怒。”
“就算记不起那天晚上的事,也不会对阿缨有什么影响。”
“只是……阿缨思乡心切,久不能成寐,伤势越发……”
突然,颜鸿站了起来。
“殿下,奴才素来擅长医药治病之事,可否让奴才替郡主瞧上一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