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玉心中微动:看来纪魏云对这个神秘的何瑞有些忌惮,暗中调查了不少。
她抬眸瞧了瞧他,问道:“所以这张银票和那个何瑞,有何牵连?”
“莫非……莫非这银票……”
纪魏云点了点头:“纪某私下调查,这些银票很有可能出自何瑞开的和瑞钱庄。”
容千玉吃了一惊。
一张小小的银票能兑换巨额银两,是需要强有力的财产和实力做担保的。
正统钱庄发的银票,都是由东庆国的财政、官家钱庄做担保。依靠的是朝廷公信度。
而“天授神恩”这种私票,想要在黑市里流通,自然要有财阀巨鳄做支撑。
否则就是白纸一张。
她凝神想了想:“单是一个闵州何瑞,怕没有如此大的本事。”
纪魏云点头:“殿下所言极是。”
“这个何瑞身后有高人指点。”
“你查出什么了?”
纪魏云叹了一口气:“对方神龙见首不见尾,纪某调查多年,只能隐约查到这个何瑞恐怕是白衣神女教的信徒。”
容千玉心上一惊:这不是第八章的游戏主线剧情?
见长公主面上并没有惊讶之色,纪魏云心中微惊:莫非长公主早就知道了白衣神女教?
她知道得其实也不太多,这白衣神女教是第八章剧情里的隐线,只提到了一点点。
于是,她蹙眉问:“白衣神女教?”
纪魏云解释道:“这白衣神女教素来神秘,教中人多身穿白衣,头戴黑帽,不吃荤肉,行迹诡秘。他们号称替天行道,锄强扶弱,但日常行事嘛……却未见得有多干净。”
容千玉点了点头:她懂。
“纪某听闻他们趁着嘉盛兵乱,正在岭南和闵州频繁活动,招募信徒。”
“殿下,不可不防。”
都提示到这份儿上了,纪魏云觉得长公主肯定得马上行动。
容千玉却不上当,懒洋洋地道:“春光正好,本宫要忙着踏青赏花,无暇顾及这种小事。”
纪魏云:……认真的嘛?
这算是小事?
或许长公主并不信任他,所以在这儿跟他打哈哈呢。
容千玉摸了摸鼻子,笑道:“商路之事,纪公子多操点心。”
“其它的事,本宫自有定夺。”
两湖纪家既然绑定了长公主这艘大船,纪魏云自然不希望这艘大船马上就沉了。
而且长公主心机深沉、手眼通天,不是他能够妄自揣测的。
就像这次嘉盛兵乱,他自以为算尽一切、幕后操盘的是他,却不想早被长公主看破。
于是,纪魏云就拱手抱拳道:“是,殿下。”
……
御书房内。
小皇帝容千恩怒气冲冲地将中书省呈上来的折子全都砸了出去。
似乎不解气,他抬脚去踹那张沉重的雕刻着九条金龙的书桌,“砰——”地一声巨响,书桌纹丝不动,他的脚却被震得直抽抽得疼!
御书房内侍奉的宫女、太监见小皇帝发火,全都躲了出去。
“周来福!周来福!”
疼得使得泪水溢满了他的眼眶,他本能地呼唤身边最亲近的老太监。
但书房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响。
喊了半天,疼得整个人蹲在桌脚,容千恩才想起来周来福年纪大了,身上有许多病,这会儿告了假,正在太医院那边看病。
朕……朕原来真的是……孤家寡人么?
谁……谁也不在乎朕!
容千恩坐在桌脚,双手环抱,咬牙忍住疼痛。
礼部、吏部好多官员上书弹劾长公主——今年的春闱采用去年的新政,考明法科,非太学学子和女子都可以报名参加。
他们害怕再出一个女探花孙书雅,想从考生资格上进行杜绝。
“这是朕能够决定的?”
“有本事直接去找长公主!”
恨恨地一拳打在书桌脚上,容千恩低声怒骂了几句。
突然,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容千恩抹掉眼泪,迅速从地板上站起来,斥责道:“朕喊了这么久,都耳聋了?”
来人没有惶恐地跪地请罪,也没有冷笑地默不作声。
容千恩心中微微惊奇,转头看过去。
那人瞧着十五六岁,比他稍稍大一点,唇红齿白,长相俊俏,穿着御前太监的服饰,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
他一双眼睛极为妩媚灵动,瞳孔漆黑幽深,眼尾微微上扬。
“拜见陛下。”
“奴才是周总管新提上来的御前内侍,名叫白珠。”
白珠眨了眨眼睛,甚至娇俏可人,他道:“陛下何必如此生气?”
“气坏了身子,只会顺了旁人的意。”
他躬身去捡落在地上的折子,然后逐一、整齐地摆放在书桌上。
“陛下看折子看累了,可要出去放风筝?”
“今日天朗气清,微风徐徐,正是放风筝的好时机。”
见他和所有太监宫女的态度不同,容千恩皱了皱眉:“你不是……”
白珠笑了笑,那双黝黑的眸子好似能够吸人魂魄的妖精:“奴才不是长公主的人。”
不可能!
所有被送进宫来的太监宫女,除了周来福,全是长公主的眼线!
这人肯定也是……
容千恩全身戒备地瞪着他。
白珠不以为意,只是靠过去轻轻地道:“奴才会证明给陛下看的。”
容千恩一愣。
“砰——”
书桌上那套上好的彩瓷茶具被白珠扫落在地上,发出极其刺耳的破碎声。
“发……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
两个负责奉茶的小宫女听到声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们瞧见这个长相妖异的少年太监,都有片刻的失神。然后她们看到了碎成了无数片的彩瓷茶具——肯定会被内务府责罚的!都是小皇帝的错!
她们心中不满,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跪下去拾捡起茶具碎片。
比起他这个当今圣上,九五之尊,这些小宫女更加担心在乎的却是那些死物!
容千恩胸腔中立刻涌动出了一丝愤懑怒气。
白珠察觉到了,朝他淡淡一笑,随后他走过去,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一块瓷片。
锋利的瓷片毫不犹豫地割开了一个小宫女的脖颈。
鲜血“呲”地喷涌而出,溅了小皇帝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