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阿紫忽然出声,淡淡的目光轻扫过何家二老及何书诺,小玉等人,最后定格在何书诺身上,笑着说,“如莲已经同意离婚了,至于何先生的订婚宴,我想就不用邀请我们了吧?”
何书诺只觉如芒在背,又如何听不出她话中的讥笑与讽刺,他正寻思着如何开口,却听何老爷说道,“如莲,我知道是我们何家亏欠了你,订婚宴的事,确实想与你商量一下,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必定不会给书诺难堪,可齐家其他的人可就不好说了,特别是你那个弟弟,他不知其中缘由,肯定认为是书诺对不起你抛弃你,到时多半会打上门来,甚至会在订婚宴上闹事,我们何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门户,如果闹出这种事,那些媒体不知会怎么报道,所以,如莲,希望你能劝阻齐家人不要找何家的麻烦,你放心,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会让书诺立刻将你们名下存款别墅都交给你,你看如何?”
偌大的客厅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若说刚才齐如莲还觉得何老爷慷慨厚道,现在她只想骂他一声‘老奸巨猾的狐狸’。没错,她的弟弟齐如海若知道她被何家扫地出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是心疼她这个姐姐,而是不愿失去何家这个有钱的靠山,肯定会闹得何家鸡犬不宁,甚至带人打砸何书诺和那小玉的订婚宴都有可能。她这个弟弟从小被家里宠坏了,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在社会上与一帮混混搅在一起,十分让人头疼。以前家里富裕时靠着父母,后来家道中落后又靠着她这个姐姐,她也没有办法,父母已经老了,总不能放着唯一的弟弟不管。
想到此,齐如莲凄然冷笑。老狐狸的意思很清楚,想在离婚后得到财产,必须阻止齐如海找他们何家的麻烦,否则。她只能带走自己的嫁妆,其他的财产一分也别想拿到,这些年何书诺为家族企业赚了很多钱,但何家的家主是老狐狸,公司产业都在他名下。他可以让何书诺名下一分钱也没有。
“爸,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如莲不会离开何家,等孩子生下来,我就和她复婚,孩子就养在爸妈身边,至于订婚的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算了吧……”何书诺看到妻子眼中的悲凉,心尖一颤。他也没想到父亲是这么打算的,都怪他早没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父亲,这下父亲说出这番话,如莲铁定误会了。
“书诺,你胡说些什么呢!”何夫人瞪着儿子,“你当婚姻是儿戏吗?想离就离,想结就结?你让小玉怎么想,什么叫孩子生下来养在我们身边!爷爷奶奶能代替亲生父母吗?你想让孩子一生下来就失去母爱,哪个后妈能真心疼别人的孩子,你。你糊涂啊……”
小玉眼睛都红了,朝何母投去感激的目光,低声说,“伯母。您别为难书诺,我,我答应过他的,等孩子满月后就离开这里……”
何夫人一听这话,立刻绷直了身子,气得捂着胸口。喘不上气来,指着何书诺,“你,你想气死我……”
“妈,王婶,快拿药来。”何书诺赶紧扶住母亲,轻拍她的后背,然后接过佣人递来的温水和药丸,小心的喂着她吃下,见她缓过气来,才轻轻的说,“妈,您好些了吗?”
何夫人休息了一会,忽然抓住儿子的手,犹有些气喘的说,“书诺,你不能任性,小玉是个好姑娘,不计名分的跟在你身边,现在又未婚先孕,从不计较名利,不像有些人,要靠我们何家养她一大家子人,还不知足,书诺,妈老了,也不知哪天就睡过去醒不来了,妈就你一个儿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幸福美满的过日子,听妈的话,好好对小玉,不要再有别的心思,珍惜眼前的一切,好吗?”
“妈,我……”何书诺语结,母亲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如莲和她的娘家,虽是实情但很伤人,他偷偷睇了眼妻子,见她脸色微僵,知道母亲的话刺伤了她。
“好了,书诺,就这么决定了。”见儿子摇摆不定,何老爷话了,又看向齐如莲,“如莲,我刚才所说,你可同意?”
“爸……”何书诺急了。
一个凌厉的眼刀甩向儿子,“书诺,你闭嘴。”
齐如莲咬着嘴唇,同意吗?她当然不同意,可是不同意又能如何?老狐狸揪着她的小辫子,知道她放不下娘家,放不下弟弟,若是一时之气惹怒了老狐狸,她一介弱智女流,娘家又靠不住,她能斗得过他们?
微凉的手背上传来一丝温热,她低头看着阿紫纤长白皙的手覆盖住自己微颤的手,忍不住低叹,“阿紫,事已至此,算了吧……这个男人我不要了……”即使何书诺够强硬,态度够坚决,能说服何家二老接受他的打算,难道她就能安心的继续做他的妻子?就能平心静气的看待那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她的丈夫的儿子?每当看着那个孩子,就想到这是她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却要被那孩子叫‘妈妈’,这都他妈的什么事儿!
她就是个平凡的,自私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
“如莲,你,你说什么?”听到齐如莲那句‘这个男人我不要了’,何书诺心脏猛地跳到嗓子眼,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要离开他?
齐如莲白他一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想通之后,她觉得舒坦多了。她平静的看着何家二老,“那就按伯父的意思办吧!我保证齐家不去纠缠你们,也请您遵守承诺。”
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何老爷一愣,随即干笑一声,“你放心,我说过的话肯定算数。”
何书诺跳起来,“如莲,你怎么能,怎么能……”他哑然住口,忽然死死盯着齐如莲,“在你心里。我就那么没用,还是你以为我只是哄骗你离婚而已,我只是想要个孩子,为什么你不能大度一点。退一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为什么你不能为我考虑一下,你居然为了那么点财产就要放弃我,齐如莲。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就是块石头也该焐热了啊!一时间,他又是心痛,又是愤怒。
齐如莲张口想说什么,阿紫手一按,低声说,“别心软,别看他。”
“书诺,她嫁到我们何家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露出真面目了,你看清楚也好,早点摆脱她们一家子。”何夫人气愤的瞪着齐如莲。这个该死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家事,要不是两家早年定下的婚事,书诺的爷爷执意要履行婚约,就凭齐家如今的境况,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齐如莲嫁进门的,可气的是,这女人居然敢说不要她的儿子了,真是可恶。
何书诺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沉痛的眼中只有齐如莲一个人的影子。他不明白,柔弱善良的妻子心狠起来,竟能令他心痛至死。
而他却不知道,如果没有阿紫在背后出谋划策。此刻的齐如莲一定泪如泉涌,绝望无助的哀求他们一家子,最后的下场必然是被扫地出门,即使他有心要复婚,在何家二老和小玉的阻挠下,那是绝无可能。
何夫人见儿子神情恍惚。朝一旁的小玉使了个眼神,小玉会意,拖着根本没显怀的肚子,走到何书诺身边,软声细语的说,“书诺,我有点累了,你陪我回房休息好吗?”
何书诺愣愣的看着依偎在他胸前的娇笑女子,下意识的想推开她,可目光触及到她抚在小腹上的手,眼神柔和下来,那里面是他的儿子,是他至亲的骨肉。思及此,他揽住小玉的腰,柔声说,“好,我们回房去。”说罢两人就往楼梯走去。
齐如莲身子一晃,漠然的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画面,只觉心口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就这么走了,他挽着那个女人就这么从她面前走了……
这个如莲,嘴上说得冷酷狠绝,心里还是在乎那个男人的。
阿紫默默叹息,拿出手机,在微信上了条消息出去。
那边,何书诺揽着小玉刚走到卧室门口,手机忽然想了起来,他放开怀里的女人,让她自己回房,然后边下楼边接通电话。
“喂,何书诺,你个小兔崽子,敢拐走老子的女人,你他娘的活腻了,老子给你半天时间,要么准备五百万,要么把那贱人给老子送过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通话一接通,还未开口,何书诺便被对方一连串的脏话骂晕了,他第一反应是打错了,但一想又不对,那人直呼自己的名字,证明找的就是自己,什么叫拐走了他的女人?
见他拿着手机愣,小玉没有进房,又追着他下了楼,“书诺,你怎么了?”她现在一定要缠紧他,不能让他跟齐如莲过多接触。
仿佛没听到小玉的询问,他走到客厅。
何夫人已经被佣人扶回了卧室,何老爷仍坐在沙上和齐如莲说话,阿紫则是跷着腿,不紧不慢的喝茶。
“你打错了。”何书诺沉声说,然后掐断通话,走到齐如莲面前,“如莲,我们好好谈谈。”
何老爷正和齐如莲说些客套话,忽然被儿子打断,不悦的皱着眉头,“该说的都说了,小玉是孕妇,你多陪陪她,所有的事我会和如莲说清楚的,你就别费心了。”
何书诺正要反驳,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再次接通,不耐道,“都说了你打错了。”
“没打错,老子找的就是你,怎么?玩了老子的女人还想赖账,告诉你,五百万,少一分都不行,否则,老子就把那贱货的裸照到网上,哈哈,听说那贱货怀孕了,也不知是不是老子的种,等生下来做个亲子鉴定,要是你的种,你得再给我五百万,作为老子帮你照顾那贱货几年的报酬,要是老子的种,你得把孩子还给老子,那贱货老子就不要了,你稀罕就送给你玩,哈哈……”
刺耳的笑声透过听筒传进何书诺的耳膜,这人提到了怀孕?
他按捺着火气问,“你所说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名字?她坐tai那会叫西西,但老子知道这是她的艺名,她的真名叫什么来着,让老子想想,哦,想起来了,有次老子陪她去医院做人流,手术单上好像写的是叫梅小玉……”
梅小玉!
何书诺仿佛被雷劈中,小玉?梅小玉?怎么可能?
“胡说八道,小玉是正经清白的好女孩,她和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污蔑她?”
对方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正经清白的好女孩?哈哈哈,你别笑掉老子大牙了,她十八岁就出来坐tai卖了,跟过的男人数都数不清,跟老子之前还被一个长得像皮球一样的煤老板包yang了两年,被人家老婆现,一脚给踹得流产,得了一大笔钱后从良,然后跟了老子,妈的,老子也是被她那清纯的外表给骗了,灌醉了老子上了床,非说老子破了她的处女身,奶奶的,老子当得了个宝,把她个贱货给宠的,要不是老子一个好兄弟曾是她的piao客,老子不知道要给她骗多久,老子气得要吐血,暴打了她一顿,这**居然卷了老子一大笔钱跑了,老子找了她大半年,没想到她摇身一变又去找你这个初恋情人了,是不是又做了处女膜修补手术骗你负责,哈哈哈,想到有人和老子一样上当受骗,老子这心情倒舒坦不少。”
何书诺额头青筋直跳,他是不相信这个陌生男人的话的,但对方所说的一件件,一桩桩,却是那么的巧合,醉酒后得到她的处女身……到底是不是真的?小玉是不是对方口中的那个坐tai女西西?
他手指颤抖着挂断通话,脑中一片混乱。
“书诺,你怎么了?”身后传来小玉轻柔关切的呼唤,听在他的耳中却似可怕的诅咒般,令他瞬间头皮麻。
他盯着小玉清秀的脸看了许久,看得她心绪不宁,忽然,他不经意的说,“西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