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脂县百姓十里夹道相送下，崇祯带领他的两千多骑离去，这次他又跑不快了，加上从榆林剩下的二十万两，现在白银达到三十多万两了，加上艾举人和燕子宾等“雅人”家中的文玩宝物，足足二十车。
花了差不多两天时间才到绥德州境内，自从崇祯踏入绥德州，就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就是空，太空了，除了路边的死尸，他还没见到绥德州任何活人。
就是遭遇烧杀抢掠的府谷也没有这种情况，到处的空房子，就是不见人，于是他选择就地驻扎，探明此事。
“报～，启禀陛下，卑职已探明缘由，就是、就是…”，半个时辰后，斥候回来禀报，只是这个斥候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讲，你李过大老爷们一个，如此扭捏做甚！”
这个斥候就是新加入常胜军的李过，他叔叔李自成加入天雄军，叔侄俩和张献忠一样，都是从最底层做起。
金子到哪都会发光，都没几天，张献忠、李自成、李过三人在多次“做事”（抄家）时，表现突出，加上高超的武艺，成功当上了副班长。
“回陛下，这周边没人的原因就是百姓们去斩馘赚饷”，李过认真回道，但表情有点怪怪的，因为他也是陕北人，对斩馘发财很是了解。
“斩馘是做什么？百姓为何能吃饷？”崇祯很疑惑，不过看李过那不好意思表情，这个斩馘应该有点意思。
“回陛下，是这样的，我们陕北自古黄沙漫漫，耕地少的可怜，所以百姓无地可耕，我们要想富就去上阵砍人头，这就斩馘，以前年景好时，一馘换两斛米，两馘值一石米，现在到处旱灾，一馘才换一斛米，买卖不好做了”，李过回答的一本正经。
崇祯嘴角抽抽，原来如此，怪不得正史起义的基本是陕北人，而自己那个天才弟子李定国不也是陕北人吗，没想到陕北人的彪悍还是祖传的。
两世为人，听说过以务农为生的，以经商做买卖为生的，以偷机倒把为生的，没听说过以斩首为生的，现在听说了，陕北人就这么干了，以斩首为生，天下独一份。
怪不得光一个陕北，明末守备以上武官六百四十多名，其中总兵、副总兵二百四十多名，这还不包括那些农民起义军那帮名将呢。
后世有一作家这样形容过陕北人：每次打仗的时候，压根不用动员，只要喊两嗓子，无论男女老幼，抄起家伙就上，而且说砍就砍，绝无废话。
想到这些崇祯就释然了，接着问道：“那你可查清百姓去哪砍人头，哦不，是斩馘，百姓去哪斩馘了？”
“卑职探查道，周边百姓被王和尚诓去打绥德城了，听说王自用给到一馘一斛半米，百姓们现在都饿得不行了，都不嫌少…”李过喋喋不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觉得一馘起码要两斛，可能这些天跟崇祯“做事”多了，觉得那些官员地主没一个好东西。
崇祯实在听不下去了，李过夯货，关注点全在价格合不合理上。
“除看守财物人员，其余人集合！”崇祯大喝！
半刻钟，全军整装待发！
“听说王自用正在攻打绥德城，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所以目标绥德城，去把王自用的胆挖出来，看看是用什么做的，出发！”
……
王自用大军此时正在生火做饭，等全军用饱后便全面发起进攻！
叛军二里外，一个隐秘的山坳，崇祯带着近两千全副武装的骑兵在此潜伏，伺机而动。
崇祯带着众新军军官，来到最高的山顶观察前方叛军的情况，因为事情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了，正史上这个时候起义才刚萌芽，就算各路军马汇合，他们也还没那个胆，打想绥德这样的大城。
到底是什么给了王自用底气敢来犯绥德，就算现在的绥德由原来的九边军镇之一，变成现在的绥德卫，但也有五千多士兵。
“陛下，经斥候侦查，王自用并没有在附近设有伏兵，也就说王自用此次打绥德动用了三万人左右，其中包括近两万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小的七八岁，老的七八十也有，兵器也是五花八门”，卢象升得到探子回来禀报，也是瞠目结舌，这陕北人也太彪悍了吧。
“卢帅、马帅，你们看那边，那八九千人虽然衣衫褴褛，但却身披铠甲，样式有点像榆林守军的”，崇祯在望眼镜看到这奇怪的一幕，有铠甲和没有铠甲的士兵是两回事，这太出乎意料了。
“陛下，是榆林守军的铠甲！”
“陛下，难道榆林卫叛变了？”
二位军帅也被吓一跳，要是这样绥德就危险了。
“先不要这么快下定论，去把张献忠、李自成、李过给朕叫来”。
很快三人就联袂而来，崇祯把他们的疑惑说了下，然后把自己的望眼镜给三人观察，三人第一次使用望眼镜，内心震撼的很，也好想拥有自己的望眼镜，而这个东西工艺对现在来说有点高，只配备给团级以上的军官。
“启禀陛下，是榆林守军的铠甲没错，只是这些人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无疑平均年龄比现在榆林守军的大，应该不是榆林军的人”，张献忠作为曾经榆林军的一员，很快就发现问题。
正在众人更加疑惑时，李自成惊呼：“你过，你大爷！”
“叔，你看就看，别骂街啊”，李过委屈道，对于这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叔他还真无可奈何。
“我没骂街，真是你大爷”，李自成急着解释道。
然后发现有点说不清了，就把自己用的这个望眼镜，怼到李过眼前，给他调整好方向，李自成用的这个望眼镜是崇祯的，也是这一批望眼镜最好那个，看得更清晰！
“哎呦！还真是我大爷，他当年不是死了吗”，李过嘴巴长得老大。
这两叔侄在那一惊一乍的，把崇祯他们搞得忍俊不禁，在李过一番解释下，九年前他们村很多人去斩馘发财，李过说的那个大爷，是他父亲的一个族兄，两人交好，所以李过小时就叫他大爷，而他这个大爷那次一去不复返，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听到李过的解释，崇祯想到些什么，和同样想到什么的马祥麟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三个字：“萨尔浒！”
“陛下，这个萨尔浒有什么关系？”其他人疑惑，还没想到其中的关键。
“让马帅说说吧，他知道的比较详细！”崇祯让马祥麟来说，萨尔浒之战后，马祥麟就跟随他母亲前往辽东作战了，那里的事他还是比较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