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妾身从前给您添了许多麻烦，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惭愧，妾身只顾着自己心急，完全没有考虑到您是否愿意。”
“妾身想要为从前对您有愧之事道歉，妾身不会强迫您接受，但犯了错就是要认的。”
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在这样的关头说些惹人疑惑的话，难道她还在妄想着消减自己对他的伤害吗？
由此来看，她还真是自私到了极点。
“若这样说我对你同样感到抱歉，仅仅是因为我多疑便冷落你避开你，那时你一定很孤单。”
“殿下，妾身希望您以后也这样，要坐上高位，就应多疑。”多疑虽累，但至少能免得他受到伤害。
“对外自然，对你的话我不会再有怀疑了。”
念芷柔听得心中愧疚之感更甚，她欺骗了一个人，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停止过骗他。
骗得他喜欢自己，骗得他对自己承诺，若非是突发变故，她可能还要骗得他国破家亡，她怎么好意思与他说这些话？
到了如今，她自以为连爱慕喜欢他都不配了......
这些她都知道都清楚，但多余的关心总是控制不住。
“......殿下，以后要记得按时吃饭，不可以因为批折子就随意对付。”
“也莫要因为旁人让自己受气，这样多不值当......”她话刚说到一半，宋司珏便询问道：“我知你是关心，但这些话不急于这一刻说，我听了会误会的。”
念芷柔听得他这些话并不感意外，因为自己说的实在是太明白了，怪她没有控制住自己。
“您误会什么？是不是以为妾身要抛下您，所以才交代您这些事？”
“您应该知道的，妾身离不开您，更没法从您眼皮子底下溜走。”
罢了，倒不如直接一点，遮遮掩掩的更露怯。
“我知道，但这些事我希望你日后能为我操心，而不是现在提醒我。”他说得下意识抱紧身边人，生怕她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妾身近日说话总是莫名其妙的，张口就胡乱提事，可能是......妾身无一刻不在盼望着殿下好。”
她一言话落拉过他手，而后在他手背上轻吻，“好了，妾身说累了，祝殿下好眠。”
念芷柔说完便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当务之急还是回去看看凌江的局势要紧。
希望那边的人，真的没法再为难母妃......
而事实也证明了，张夫人生而为将军之女是何等的将帅人才，又是怎样的杀伐果断。
......
凌江国，瑶华宫。
“娘娘，您又做噩梦了？”秋姑姑说得拿着帕子替她擦汗。
“......是啊，本宫日来思念芷柔，你说她怎么就不听本宫的劝告？”她说得闭了闭眼睛，觉得心中烦闷。
“公主也是孝心一片，她替陛下办事就是为了您在宫中能安稳度日。”
“本宫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本宫才气恼自己无能，竟一人坐拥宫殿，让女儿身处险境。”
秋姑姑听得伸手握住了张夫人的手，口中宽慰道：“我家小姐怎会是无能之人？您九岁时不仅学得功夫，就连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在十五岁时您便跟着将军在军营操练军队，人人称您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等到您二十岁时又受皇命征讨岭南，要知道岭南的布阵图是何等威名，您虽呈了下风不幸落败，但军队在您的带领下并未伤亡惨重。”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按奴婢来看您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已经很有本事了。”
“且您还有一个像公主这样聪慧有胆识的女儿，就这样您还要说自己无能，那奴婢大半辈子岂不都在虚掷光阴了？”
张夫人听得秋姑姑谈论起过往，她心中只在后悔，后悔自己懦弱无能，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她当娘亲的比女儿多活了那么些年，竟是要躲在女儿的羽翼下生存......
而她此番作为与在吸女儿的血有何分别？
“秋姑，本宫没有你说的这样好......本宫如今是什么也没有留住，祖父与父亲的教导本宫也尽数抛到了脑后。”
“娘娘，您不要自责了，奴婢知道您对陛下还留有旧情，但做娘亲的总是看儿女大过一切的。”
“旧情......”她对陛下下手，是她不曾设想过的，也是她作为臣子所不能为，不可为的，她此番作为让张家陷入了不忠不义，甚至是遭世人唾弃与轻视。
可她是一个母亲，一个母亲怎能让儿女陷入危难？
怪就怪陛下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他怎样利用伤害自己都无妨，她都可以忍让。
可偏他将歪脑筋动到了芷柔身上，那自己也只能说他一句自作自受了。
况且仅凭区区名声与她的芷柔相比，实在不值一提，百年过后皆是一捧黄沙，她可以选择舍弃名声。
“在本宫得知他让芷柔犯险时，他在本宫眼里就什么也不是了，本宫真没想到他身为父亲竟会这样的心狠，为了布阵图不惜毁坏女儿的清白。”
“本宫当初是想着她能远离凌江，这样当个太子妃也不至于会受人欺辱，可他......”她说得轻锤床榻，只觉得这些事只是启齿都恨得让人牙痒痒。
“娘娘，等到新皇登基后，您真的不派人将公主带回凌江吗？您很想她对吗？”
张夫人听得微微垂眸道：“是啊，很想很想，没有一刻不想......”
“可接她回来，这宫中的人会在背地说她多少难听的话？”
“本宫只希望她没了包袱以后，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凌江，既嫁了人就同丈夫好好生活。”
“本宫没有封锁陛下崩逝的消息也是为此，为的就是这消息能尽早传入她耳中，她能够安心。”
秋姑姑听得心中叹气，怕只怕公主不回来看过娘娘是不会轻易安心。
“娘娘，公主同您一样也很操心，她若没能亲眼见到您，一定不会安心的。”
“所以本宫希望她此次能随夫婿一同回来，而不是本宫私下派人去接她，这样她还能作为岭南太子妃的回到岭南。”
“本宫想过了，两国必将会借建元帝崩逝为由来打探凌江的情况，而淮安会派谁来本宫猜不准，但岭南一定会派太子前来，单凭嘉平公主远嫁，太子就成了不二人选。”
只可惜张夫人所想并非念芷柔所想，而念芷柔想要回到凌江也不止依靠宋司珏一个法子，且不说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离开后再回去。